红色兄弟连01(4)
“你是地排子?”班长上前去确认身份,对方连忙点了点头。
“六号?”班长用询问的眼光看了一眼病人。
“他……”对方下意识地把病人往上抬了一下,但只说出了一个字,因为随后他便被流弹开了个“天窗”。
班长几乎是被子弹咬着脚后跟撤出了卫生所,还得奋力护住怀里的病人:“车把式,开车过来!我找到六号了!”
犰狳战车开过来挡住了弹雨,车把式压低了脖子喊道:“都上车,我刚绕看了一圈,地排子班的已经死绝了!”
经过短暂但惨烈的火力洗礼后,活下来的人终于挤进车舱撤出了战场,并沉浸在从阎王和俄罗斯人手中抢回“六号”的快慰之中。当时他们还没有料到自己发现真相后的表情。
战士们不得不把那位跟他们同样倒霉的俘虏绑上,否则她准是要把坐在旁边的“镜子”给拆了骨。班长手足无措地把一对肉掌反复握紧、松开、握紧、松开,用上排牙往下巴“犁”了一下,但没能咬住那些太过短小的胡茬:“路路通在哪儿?”
班长坐在舱尾的一名士兵探出身子来,手里攥着两支断指伸给班长看:“在这儿呢,好不容易才捡回来的。”
班长这才想起,在那座废弃村落里营救“六号”时,路路通好像确实被某次坦克炮击掼了个正着。他神经质地晃晃脑袋,看着路路通仅剩的两根指头,在战友的攥握下交叉成一个V字,强迫自己想像是路路通那家伙正在冥冥之中比剪刀手,以此来驱散心里那种愤怒、凄苦和抓狂交织而成的复杂情感。
“完犊子,把路路通给丢了,现在谁知道咱们得回哪儿去找六号?”班长机械地接过那两根手指,仔细用一块破帆布缠好并收进了背包里。
众人面面相觑,除了路路通,班里还没有哪个人胆敢自称活地图而不把路带偏的,事实上,车里那份粗糙的旧地图必须放在路路通手里才真正能称得上是地图。
“镜子”则不停地用电台呼叫后方指挥部,但通讯耳机震天价响着的只有电磁噪音。
镜子把耳机一砸:“班长,要不咱们撤吧?找个冷么叽的地方把这姑娘丢了,没人知道。”
“撤锤子!那么多个部门费尽心血送咱潜入乌克兰厄占区来,为的是跟先期进入的‘地排子’班和‘六号’会合,以便在‘六号’的指示下,开展我们谁都不清楚的下一步行动!”班长驳回了那通不靠谱的退堂鼓,“现在,咱们把六号丢了、却绑了个俄罗斯姑娘撤回去,妥嘛,等不到上刑场了,政委会直接把咱们撕巴撕巴吃了!”
“可这都是‘地排子’们的错!”镜子嘀咕道,“他们为什么要把会合地点选在那儿?附近遍地都是厄普西隆鬼子,而他们却偏偏撞上了打着灯笼都找不见的俄国人。要我说,他们一定是早就把六号弄丢了,随便绑了个姑娘来糊弄咱们,准是这样!”
班长还没理出个一二三四五来,正六神无主之间,却被一个急刹车给颠得七荤八素。他捂着撞出一块青的腮帮子,气急败坏地攀到车把式身边:“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