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聊斋(2)
“初失志,心灰意败,大骂...从此披发入山,面向石无何,日渐远,气渐平,技又渐痒;遂似破卵之鸠,只得衔木营巢,从新另抱矣”;从头再来的样子。刚刚经历败局,无法面对,心灰意冷,心里说“谁爱干谁干”,大有从此以后远离喧器之意。结果没过多长时间,自我疗伤成功,加上对自己的自信和手欠,就像破壳儿的小鸡一样,新生了!
这样的历程,当局者欲仙欲死,旁观者笑得鼻涕泡都快出来了。
也许我们自我满足的方式太少了,才把所有的赌注都压在工作上,才会患得患失至此。
每个当事人都可怜得要命,但是可怜之人也必有可恨之处,才在这样七个劫数里反反复复地轮回。
古文原文:
王子安,东昌名士,困于场屋。入闱后,期望甚切。近放榜时,痛饮大醉,归卧内室。忽有人白: ‘报马来。”王踉跄起日:“赏钱十千!”家人因其醉,诳而安之日:“但请睡, 已赏矣。 ”王乃眠。俄又有入者日:“汝中进士矣! 王自言: “尚未赴都,何得及第?”其人日: “汝忘之耶?三场毕矣。”王大喜,起而呼日:“赏钱十千!”家人又诳之如前。又移时,一人急入日:“汝殿试翰林,长班在此。 ”果见二人拜床下,衣冠修洁。王呼赐酒食,家人又给之,暗笑其醉而已。久之,王自念不可不出耀乡里,大呼长班;凡数十呼,无应者。家人笑日:“暂卧候,寻他去。”又久之,长班果复来。王捶床顿足,大骂: “钝奴焉往!”长班怒日:“措大无赖!向与尔戏耳,而真骂耶?”王怒,骤起扑之,落其帽。王亦倾跌。妻入,扶之日:“何醉至此! 王日:” 长班可恶,我故惩之,何醉也?”妻笑日: “家中止有一媪,昼为汝炊,夜为汝温足耳。
何处长班, 伺汝穷骨?”子女皆笑。王醉亦稍解,忽如梦醒,始知前此之要。然犹记长班帽落;寻至门后,得一缨帽如盏大,共航之。自笑日:“昔人为鬼挪榆,晋今为狐奚落矣。
异史氏日: “秀才入闹,有七似焉。初入时, 白足提篮,似丐。唱名时,官呵隶骂, 似囚。其归号舍也,孔孔伸头,房房露脚, 似秋末之冷蜂。其出场也,神情惝悅,天地异色,似出笼之病鸟。迨望报也,草木皆惊,梦想亦幻。时作一得志想,则顷刻而楼阁俱成;作一失志想,则瞬息而骸骨已朽。此际行坐难安,则似被絷之猱。忽然而飞骑传人,报条无我,此时神色猝变,嗒然若死,则似饵毒之蝇,弄之亦不觉也。初失志,心灰意败,大骂司衡无目,笔墨无灵,势必举案头物而尽炬之;炬之不已,而碎踏之;踏之不已,而投之浊流。从此披发入山,面向石壁,再有以‘且夫’、‘尝谓’之文进我者,定当操戈逐之。无何,日渐远,气渐平,技又渐痒;遂似破卵之鸠,只得衔木营巢,从新另抱矣。如此情况,当局者痛哭欲死;而自旁观者视之,其可笑孰甚焉。王子安方寸之中,顷刻万绪,想鬼狐窃笑已久,故乘其醉而玩弄之。
床头人醒,宁不哑然失笑哉?顾得志之况味,不过须史;词林诸公,不过经两三须臾耳。子安一朝而尽尝之,则狐之思与荐师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