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列传】【仲离】余生共度(2)

“老师的意思是――”
“给慕容离，务必让他服下，当然不能告诉他真相。”
“这――”
“就按我说的办，拿去！”
不容置疑地厉声开口，骆珉只得答应着接过来。拔出檀木瓶塞，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面而来，不由令人意乱神迷。
“慕容国主，请喝药吧。”
“不喝。”
“仲大人说，喝了它您就能从此解脱了。”
“呵呵。”慕容离冷笑着斜眼瞥去，勉强撑着身体坐起来，只觉身下的骨头硌得生疼，他却丝毫不在意，薄唇轻启，黯然销魂，“看来仲君终于忍不住动手了。这条命，早就不属于我。比起苟活于世，死对我来说正是求之不得呢……”
颤颤巍巍地接过骆珉手中的药碗，纤长的睫毛微微抖了抖，神色却平静如常，自嘲着大笑一声，便昂首一饮而下。
眼前一片模糊，耳边静默如同死水，意识渐渐抽离。破门而入的黄衣人及时伸手接住了慕容离倾倒的身躯，才发现，原来一只手就能够把他圈在怀里。
他真的太瘦了。
今年枢居的春来得很早，沉积了整个冬日的冰雪开始缓缓融化，生长在墙角的红梅也渐渐生根发芽，淡淡的暖意一点点临近。
慕容离再一次睁开眼时，已过了月半时分。昏黄的烛火在小屋里跳动，越发衬得夜色重浓，他却并不觉得冷。
一袭绣着羽琼的雪色薄纱遮掩了玲珑纤弱的玉体，不经意露出的一截细长白嫩的小腿好似粉雕玉琢一般，光滑细腻。取暖的火炉冒着团团热气，将他雪白的小脸儿映出点点红晕，煞是诱人。
有些愣愣地直视着头顶的鹅黄帷幔，半响，微微侧身转向窗外。
“阿煦……”嫣红的唇开开合合，低语连连。
守候在旁的仲堃仪听到如是说，逐渐从睡梦中清醒。迷茫的双目正对上那人亮晶晶的翦水秋瞳，心脏几乎慢了半拍。
“阿煦呢？”
那人已完全起了身，岁月的痕迹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换作了久违的天真。
“阿煦，是……”
“公子不认得他吗？他是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
“那，你知道自己是谁吗？”犹疑着，悄悄试探。
“我……”纤长的手指轻抚额头，垂眸，樱唇微抿，“我知道自己叫做阿离，因为阿煦是这么唤我的。其他的，想不起来了……”
原来，剔除所有痛苦的记忆，留下的美好也所剩无几。
他竟连自己的姓氏都不记得――慕容，这个将他一生狠狠禁锢、剥夺他全部自由的姓氏。
莫名揪心一般得心痛，仲堃仪第一次鬼使神差地拉住他来回搓动的指尖，安抚着捋了捋那瀑布似的长发，吐露出的是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温柔：“阿煦公子去了很远的地方，将你托付给了我。你要乖乖的，我们等他回来好不好？”
“好。”
那人甜甜应着，扬起一抹足以令天地失色的笑容，惊艳了他半生的风花雪月。
终于不再刻意反抗，再苦的汤药都乖顺地咽下去。慕容离身上的病很快就好了大半。
“来――好，阿离真听话！”眼看药碗里的药汁已经见了底，诱哄许久的仲堃仪奖赏般的掰下一块儿香甜的糕点喂入那人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