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良短篇】何事当年
南方的雨总是这样来的快去的也快,刚刚在剧场时还下的颇大,这结束没多一会儿就已经停了。
周九良一个人站在窗户边发呆,时间已经不早了,外面的行人稀稀落落,和屋内的黑暗相映成趣。放在另一张床上的手机开始震动,他走过去看了看,然后敲响了洗手间的门。
“孟哥,嫂子的电话。”屋内的水声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戛然而止。
门开了一道缝隙,伸出了一只手,他便将手机递了过去。伴随着那一声“喂”,门再次合上,将他隔绝在了外面。
他一个人回到了床边,借着朦朦胧胧的月光,点燃了盒子里最后一只烟。月华如水的晚上,是要用些烟草的气息装点寂寞的氛围的。这样好的月色,也就是出了北京才能瞧见。
嗓子有些发痒,他强抑着想咳嗽的冲动。台上就是如此,也不知道是抽了太多烟,还是这些天东奔西跑太过于劳累,总是想咳。晚上演的是《黄鹤楼》, 排练时勉强唱了半天也没能达到在上海那场的效果,本想再试试,被孟哥叫了停。他知道,孟哥是心疼他,有些自嘲的笑了笑,不过孟哥不知道,他再也叫不出那般缠绵缱绻柔情万千的“驸马”了。
听着水声停止,他悄悄摁灭了剩下的半根烟。然后打开了窗户,毁尸灭迹。随着里面窸窸窣窣一阵响动,他关上了空调。南方的九月天 ,温度尚高,但已是夜深,他自己也觉得有些寒意,更何况,他还记得,孟哥怕冷。
“怎么不开灯啊?”推开洗手间的门,孟鹤堂随手按亮了灯。
灯光刚刚亮起时有一瞬间的刺眼,他合上了眼睛又重新睁开,转过去看着那个正拿着毛巾擦头发的人。
“嘿,你瞧你这大褂褶的,还能看吗?”放下了毛巾,孟鹤堂顺手拎起了他窝在床上的大褂,整齐的叠好,放进了自己的箱子里。
“孟哥……”他想拦,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了他一眼,孟鹤堂重新拿起了毛巾,“我回去熨好了,下回再给你带过来吧,好好的衣服,瞧你弄的。”
他没再说话,转头把烟盒扒拉进了垃圾桶。
“我说,你少抽两根吧,你听听你那嗓子,还能说出话来吗?才多大岁数啊,真不想干了?”难得的严肃,他不敢再违拗,只是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个标准的假笑。
随手拿起了杯子,入口是一阵清甜。闻了闻,并不像他早起泡的茶。有些疑惑的看了看杯子,又瞧了瞧他孟哥。
“孟哥,我茶呢?”
“本来就睡不好,大半夜的喝什么茶。”转眼看见他手里的杯子,又有些恍然大悟的添了句。
“哦,我看你咳的厉害,就换了蜂蜜水进去,结果临上场你一打岔我就忘说了。”
“都凉了怎么还喝呢,倒了去啊,我箱子里还有,自己拿啊。”
手机又一次适时的震动起来,声音短促,想来是孟哥的微信。孟哥素来不避讳他,没插耳机,恬静而温柔的女声从耳机里传了出来,见孟哥笑开了花,他原又转回去,看着窗外。
金秋九月,十里桂花,特别是雨后,总有些沁人心脾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