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列传】【莫离】相见欢
天权百姓有言:碧沙十里珍珠土,宝马雕车金玉路,不及京城莫澜府。
王室之下,莫府算是顶尖的了。就连先王托孤的太傅翁彤都要让他三分。
莫澜祖上是天权护国大将军,声名显赫、权倾朝野。虽已过三代,然长盛未衰;府中有万贯家财,常人望尘莫及。可以说,他生于富贵之家,长于名门之中。且一向与当今天权王执明交好,两人一起长大,活脱脱生成了同一个混吃等死的骄奢性子。
莫澜喜好收藏各色古玩,诸如什么玛瑙碗、珍珠衫、翡翠玉、红珊瑚,整整堆了一大厢房――可谓,天下奇珍异宝,应有尽有。
书香门第,管教森严,故而莫澜自幼起就开始学习各种礼法,然而他无意治国之道,反爱琴棋书画。如今刚刚弱冠,却已经样样精通。
混迹王侯之间,流连宴席之上。
说到饮酒听曲儿,他倒熟悉得很。平日里,也不常去上朝,只懒洋洋地靠在厅堂里,对着舞姬打赏取乐。若是哪日寻到了什么有趣的好玩意儿,就急急忙忙进宫去,讨好似的献给执明,两人必要尽兴地把玩一翻方罢。
习惯了锦衣玉食,性子也难免娇纵些。执明也宠着他,并不计较一些礼节不周之处。真真是占着县主的虚爵,过着神仙般的日子。
莫澜的行为举止的确与古代的忠臣良将相距甚远,然而实际上却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种不学无术之徒。乱世之中,谁能没有自己的考量?他精明得很,依着执明的意思,在其他几国暗暗布置了眼线。因而即使不出天权,也可对天下大势了如指掌。
恰逢此时天玑举办立国大典,莫澜便以使者的身份出席,一面可以游山玩水,一面借机打探其他国的虚实。
天玑,典客署。那是莫澜第一次遇到慕容离,从此在心底埋上了一颗朱砂。
本来以为那人只是个乐班里卖艺求荣的伶人罢了,直到推开了那扇门――
慕容离一身浅红衣裳,领口处绣着的羽琼开得正艳。一双凤目晶莹明亮,其中却是化不开的点点愁情。满头青丝如墨,映衬着雪白的脸,美的朦胧而不真实。一管竹箫抵着水润的红唇,按着箫的手指纤长如玉。坐在那里,犹如水墨画中走出的仙子,清清冷冷的。见有人进来,扫过来的目光中带着与身份不符的孤矜。
悠远的箫声久久未能散去,过于悲伤的曲调似乎诉说着不可回首的过往。
莫澜站在原地,痴痴地盯着,仿佛过去二十余年看尽的风花雪月都比不上眼前人的半分朱红。
只此一眼,目不转睛。这一句,适合后来慕容离与执明的初遇,却也适合此时的他们。
话说,莫澜见多了美人;同样,慕容离也见多了俗客。只是,这个美人并不是贪图虚荣的庸脂俗粉;这位俗客,也不是只会附庸风雅的风流纨绔。
同那些达官显贵一样,莫澜也送了无数珍宝,但他的小心翼翼,无时不表露着对这位身份不明的红衣乐师的尊重。从掀翻礼物,到冷漠收下玉佩,再到感念国师府的解围之恩,慕容离也渐渐接受了莫澜的殷勤,最终选择和他一起前往天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