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恐夜深花睡去·定风波（4）

我已经倒霉一周了……发一节去去晦气，真是太悲催了！
程斯葵看着手里记着电话号码的字条，趴在桌上，愁眉不展。
这是姑姑说的，程君兰的私人电话。他一直没有存到手机里，没打过，程君兰自然也没有他的电话。
你说我是打呢，还是不打呢？这是个问题。
他把笔筒拿过来，一支一支往外抽。“打，不打，打，不打......”
“打......”他抽出一支圆珠笔，再看看笔筒里的最后一支笔，犹豫了一下，果断掏出手机，“还是打吧。”
他的心跳伴着按键提示音，最后狠狠吞了一口口水，然后按下了免提。
怎么还不接呀？在睡觉？不会吧，都八点了。
手机在“嘟”了半天之后终于传来一点声音，“喂，哪位？”
那头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好像还有些茫然。
不会真的在睡觉吧？完了完了，把他吵醒了会怎么样？
“哪一位？”电话里的声音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嗯......程斯葵。”
“啊......有什么事吗？”那边的声音清醒多了，好像还有被子翻动的声音，像是那边的人已经起床了。
“我......”程斯葵紧张地直画圈圈，“我愿意回程家。”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再开口，几乎可以说是温柔，差点把程斯葵惊得从椅子上掉下去，“好，什么时候都可以，随你什么时候都可以......”
程斯葵有点颤抖，因为电话里的声音不只是温柔，还是......激动？
过了很久，那边的人好不容易把情绪平复下来，“你......为什么突然同意？”
“嗯.......”程斯葵犹豫了一下才开口，“我的一个朋友，沈静棠，就是沈默槿的妹妹，你知道吧？她前几天因为家人都离世了想要自杀，最后还是舍不得死。”
馨栀一边哭一边和他说这件事的时候，他完全震惊了。倒不是全为了沈静棠的经历，也是想到了程君兰。
父亲和祖父去世的时候，他是不是也这样？如果我回去呢......有一个亲人陪着，他是不是会不那么难过？
“我就想，我应该回去了。”
程君兰坐在床边，不知道要说什么。眼睛有点热啊......是阳光太刺眼了吗？他抬手挡住透过白纱窗帘照进来的天光，觉得自己是在笑的，可为什么鼻子会酸呢？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程斯葵才听见一声含着鼻音的轻笑。
“替我向那个女孩问好，毕竟她是......”
莫鸢在外公家的琴房里弹钢琴。
家里的气氛实在凝重，不光是因为爷爷去世，而且还因为她的退婚。大家好像都怕她伤心一样，绝口不提有关程家的任何事。驾照又拿到了，在家里也没事可做，她就躲到江天的外公家了。逃避没用，但是别无他法啊。
她弹是《Auld Lang Syne》,中文名为《宁有故人》，邵庆元先生所译，但多译作《友谊地久天长》。这是爷爷最喜欢的一首歌。爷爷曾在厦门生活过，觉得这首译文尤其好，她小时候也常常弹唱。她还记得被爷爷抱在膝头教这首歌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