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堂」唯不忘相思（21）

第二十一章 渔阳鼙鼓动地来
自武汉、广西、广东、河北等地来南京赴会的国民将领共计十九人。这几天，南京城街道上动不动就会经过外地来的军用车辆，拉着一些卫队军官，当地的巡逻警力也增加了不少。
会议当天，委员长提出了国民军队编遣方案，建议将目前散落在全国各地的部队统一编制，裁减素质不佳的军人一百万，以节省不必要的军费开支。整编剩余精锐力量为65个师，随时听凭国民政府调度。
他的提议听上去有利于国民政府和军队的建设，但事实上，建议裁军的范围多集中在广西方面。除了桂系将领对此不满，其他地方的将领心中也难免怀疑他要逐个击破，以扩充增强自己的亲部。所谓兔死狐悲，他们还没有傻到要作壁上观。
第一天会议结束，南京城一片安寂，叫卖声依旧，戏场影院照样开张，酒楼舍肆仍有觥筹……然而这平静的湖面下已经卷起了汹涌的暗流，不知要带着无所知觉的百姓涌往何处……
箍桶巷戏园子今日门口把守了一排官兵，个个荷枪实弹，路过的行人都绕着走。委员长在这里点了戏，请劳累了一日的将军们前来放松。
平日在亲部将军面前，委员长都是带周九良在身边坐，可今日外地的将领都在，一个少校不好入席。但不贴身护卫又恐有别的闪失，周九良干脆换了便装拎着弦子混在戏台侧面的乐队当中。一有异动则很容易采取行动。
陶阳今日领了压轴的任务，趁台上还在热场，不需要弦子，跑到周九良跟前，把戏目单给了他一份，顺便悄悄的问：“小孟哥今天怎么不来呀？北平的亲戚托人给我带了酥糖，特别好吃，估计他也很久没吃到了……”
周九良闻言心里一涩。这几日为了安全起见，孟鹤堂一直在帮着师母搬家。将府宅从三元巷搬到了政府兵部。他们营另有守备任务，他已经好几天没看见他孟哥了。不过就算有空，他觉着他孟哥也未必愿意见他。这会儿听陶阳提起来，心里面难受，反常的有些赌气道：“他不愿意看见我了。”
陶阳愣了一下，问：“你们吵架了吗？小孟哥怎么会不愿见您呢？”随即又笑起来，出主意道：“他那么疼您，肯定稍微哄哄就好了！”
周九良听陶阳说孟鹤堂疼自己，心里一窝一窝的，想起来那天晚上孟鹤堂临了跟他说的话：“其一，我一直把你当做亲弟来疼，我们一起是天理也容不下的；其二，航航你当思远大前程，这种事情多为人不齿，孟哥不愿你日后被人诟病指摘……”
他何尝不知道孟鹤堂疼他，可就是因为太疼他，不舍得他受到一点点伤害，所以那人是断不会接受他的。况且他孟哥对他只有亲情，知他有这种心思，不与他翻脸无情已属不易，再走一步，何其困难……
再说，他也不愿意逼孟鹤堂。即使心中燃烧着再炽烈的火焰，为了哥哥不痛苦，他愿意用铜墙铁壁把这火焰包裹住。哪一天，假使他烧得自己炸了膛，也只会悄悄的收拾起血肉模糊、好好的藏起来，绝不叫他那心软的哥哥看了疼……
他叹了口气对陶阳道：“那就劳你给我包几块酥糖，我回头给他送去。你喜欢吃什么南京的点心，我下次给你买些作为回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