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 终章

星火（上）
红海早过了，船在印度洋面上行驶着，但是太阳依旧不饶人地迟落早起，侵占去大部分的夜。夜仿佛纸浸了油，变成半透明体；它给太阳拥抱住了，分不出身来，也许是给太阳陶醉了，所以夕照晚霞隐褪后的夜色也带着酡红。到红消醉醒，海风一吹，又是一天新的开始。
夕阳下，站在甲板侧面的女士微微低垂着眉眼，看着浪花卷起泡沫，海风吹起涟漪，气质斐然，看似随意，姿势却端庄优雅得无可挑剔。
她想，“这二十几年，也算遇到了不少大起大落，但我从没得过什么抑郁的病。
倒不是大家所说的‘坚强’，她很清楚，自始至终支撑住她的究竟是什么。”
“梦想”这个东西，真的特别美好。
无论现实再怎么苍白无力，只要有了它就一直有个叫“希望”的星火在远处摇曳，闪闪发光。
即使这个梦想或许是血腥的复仇，但也很好。
她至今还记得，跪在城郊墓地那个下着倾盆大雨的夜晚，很冷，刺骨的冷。
雨水一点点渗进衣服，肌肤，心脏几乎疼得蜷缩，很冷，真的，比被讽刺地告知‘亲爱的阿尔托莉雅，您现在一无所有了’时还要冷……
然后，某个偶然的念头在纷乱的思绪突然亮了起来，像一点小小的星火，报仇，报仇……她几乎是疯狂地压抑着理智，生怕一不小心就把这一点温暖扑灭……
在那个漆黑的雨夜，崩溃的女孩只能从被命名为复仇的“梦想”中汲取温暖。
有了复仇的目的后，她的生活反而平静而有规律起来，与开始的慌乱茫然完全不同。她开始计划，开始将每一件事都当作为达到最终目的的途径……
她正常得几乎太不正常，以致于，当她找到老局长请求加入“清沙”什划时，应对方的要求，她去做了不少心理测试，结果却几乎都显示为正常。
让她印象最深的是最后一个心理咨询师，也是惟一一个给了‘不正常’测试结果的。那是个警局内部的保密人员，所以知道一点她的情况。
他问，“阿尔托莉雅，你一定要复仇吗？”
她答，“是”
他问，“阿尔托莉雅，你找到复仇对象了吗？”
她答，“马上就能确定了”
………………
最后他说，
“阿尔托莉雅，你不正常，但是，祝你复仇快乐”
然而，她等了很长时间的复仇，终于要来了。她小心翼翼，甚至还有些不敢面对。命运却似乎跟她开了个很大的玩笑。
她的复仇对象，在被她打了一枪后，跟她告白了。
一枪正中要害，那家伙似乎瞬间虚弱了不少，他说∶“莉亚，我喜欢你，第一次见面就喜欢，特别喜欢，比任何人都喜欢”，她鬼使神差地没有利落地补刀，却想着∶废话真多。
“当年潘瑟拉贡家灭门与本王没有关系，他们是自作自受罢了。你应该知道，你并非那家人的子嗣，不过他们应该没有告诉过你，你的本家有多么显赫，显赫到，他们连姓氏都改了，去趋炎附势。”
“是又如何，他们对我有养育之恩”
“是啊，在你眼里，他们对你，实在好的不得了。可你想过没有，一家连姓氏都能改掉以依附权贵的人，能有多少慈悲的亲情，去给一个并非亲生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