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人格 裘盲 星辰大海

九
裘克回去马戏团的时候，本来已经准备好了接受惩罚，却听见了一个让他震撼的消息。
戏班主死了。
死了。
听说是和另一个男子起了争执，推搡当中男子对他起了杀心。
黑洞洞的枪口就像是万丈深渊，一旦踏错了一步就要万劫不复。
警官来了，发现戏班主早就和这个男子有交易的经历，大多都是贩卖儿童的勾当，马戏团由戏班主的女儿娜塔莉继承。
娜塔莉是一个成熟的驯兽师，裘克对于她的印象也只有一个光鲜亮丽的身影在舞台上被灯光聚焦了，灰尘在灯光当中将她环绕，她拿着鞭子，似乎所有的猛兽都为她折服。
那天晚上，很多很多的小丑都离开了，有一些人在马戏团里走动着，做着笔录，一个一个，原本庞大的马戏团几乎走了一半的人，他们欢笑着脱下了面具，和亲人一同离开，亦或者还有独自离开的。
可是裘克没有地方可以去。
没有一个地方收容他。
月光依旧，他依旧孤单。
他是没有家的，他也没有资格抱怨马戏团的不好，因为他除了马戏团就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了，他只能在这里。
永远在这里。
"让我留下吧。"裘克来到了娜塔莉的面前。
娜塔莉此时站在马戏团的门口，一动不动，凝视着面前虚无的空气，没有悲伤，没有惋惜，就像是一座雕像，站在那里，没有一丝生气。月光照下来，把她身上原本应该承载万千灯光的亮片衬的寒光闪闪。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裘克才知道了她看的那个方向，是戏班主被杀死的地方。
"让我留下来吧。"裘克再一次开口重复，他感觉夜晚凛冽的风，把他干裂的嘴唇吹的麻木。
娜塔莉目光空洞，声音也轻飘飘的，好像是浮云一般，从很远很远的地方飘散而来："为什么不走呢？为什么呢？你也是父亲买回来的不是么……走吧……都走吧……"
她的话有些前言不搭后语，就好像已经痴了，只是单调的重复着那几个字眼。
她像个木偶娃娃，不会动，没有思想。
"留下我吧……我……没有地方可以去了。"裘克执着的打断了她的话语，终于让娜塔莉的目光放在了他的身上。
"好啊……好啊。"娜塔莉突然笑了，笑的那么肆意，就好像把脸上的面具突然撕裂，狂风骤起，树影把她的影子扯断了两截，她的眼睛绯红，就像是摄人心魂的恶鬼，带着从地狱而来的深深恶意注视着这个世界，"好啊……留下吧……留下吧……这个世界留下吧，把它留下吧。"
裘克突然打了一个冷战，他们说的完全不在同一件事上，很显然，娜塔莉已经失去了理智。
他下意识的退了一步，感到毛骨悚然一般的转身离开，脑海当中只有一个念想。
她疯了。她疯了！
裘克满脑子都是她的笑声，撼动着他的心脏。
他……没有地方可以逃，若是走了，就是冻死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