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人格】遗照组(四)

约瑟夫做了一个梦。
梦中是一个雨夜。
他半夜起床，给自己烧了一壶热水沏茶，坐在安乐椅上，点亮烛台上的半截蜡烛，拿出一本老旧的相册，摊开，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一页一页的看。
可惜照片上的人脸是模糊的。
黑色和白色混淆在一起，形成了一个不见底的漩涡。
梦中的他每翻开一页都要停驻好久，像在仔细端详着每一张黑白相片，注视相片的眼睛是那么的温柔，他的嘴角荡漾着微笑，削葱根似的手指在照片上轻轻划过，仿佛是在做一件神圣而美妙的事。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不知不觉间，相册已经翻到最后一页。
合上相册，端起那杯已经凉透了的清茶。左手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在微弱的烛火下闪着光泽。
凉风带着湿气从没关严的窗户缝隙中挤进来，烛火瑟瑟发抖，最终无法与之相搏，熄灭了，升起一缕白烟宣告投降。
雨越下越大。
倾茶，合书，关窗，睡觉，枕着哗啦啦的大雨声入眠。
当第二天约瑟夫先生躺在工作台上给自己的爱人分享这个梦的时候，他的爱人用木质的画笔戳了戳他的脸。
“干什么呢伊索～”约瑟夫推开他的画笔。
“好玩。”
卡尔先生面不改色的说道。
“好玩？”
“就是觉得好玩才要戳，无聊的人我根本不屑于碰他。”
“伊索这是喜欢我的暗示吗？”约瑟夫坐起来，伸出左手挑起卡尔的下巴。
卡尔下意识的避开那双漂亮的眼睛，目光无意间落到约瑟夫的手腕上。
蕾丝包裹的手腕上的皮肤白的都有些透明了，他可以清楚的看到青色的血管像树的根一样伸展开来。
总觉得这皮肤薄薄的一层，只要轻轻刮一下，鲜红的血液就会如同决堤的河水一样喷涌而出。
这样一来，岂不是很容易就会死掉？
卡尔先生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你怎么会做那么孤独的梦？”
新来的客人很快霸占了约瑟夫的位置。卡尔拿起工具给这位死相特别惨的人修理已经腐烂发绿的身体。约瑟夫静静的站在一旁，还有客人的灵魂。
这个中年大叔十分的不好意思，想必是因为空气中刺鼻的腐臭味。他时不时的观察身边这位举止优雅的美人的脸色，很可惜约瑟夫时时刻刻都带着不留任何破绽的微笑。
“怎么就觉得孤独了呢？我觉得还蛮有趣的，可惜那些照片中的人我却不记得了。”
“……”
“不过我很希望今晚卡尔能来到我的梦中。”约瑟夫接着说道。“到梦中，和我一起看那些照片。”
“随便你怎么想，不过是一个孤独的人遇到了另一个孤独的人罢了，两份孤独，两份无奈。”
大叔的灵魂很想插上一句。
不过约瑟夫没有给他机会，只见他慢慢的走过去，带来一阵清新的空气和植物，水混合起来的芳香，把腐臭驱赶的无影无踪。
卡尔突然被他从背后抱住，约瑟夫所拥有的，富有磁性，高贵优雅又不失亲切感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