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槃咖啡馆(2)

“嚯，听说他啊，以前在音乐厅的时候，得罪了那些老前辈……要怪就怪他自己不机灵！”男子回答道。
喧闹声就像涟漪一般扩散开来，卡努纳什无奈地喊到：“请大家再给我一次机会！”
忽然，最先扔酒瓶的那位壮汉噔的一声站直了，他双目圆瞪，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把斧子。
“烦死了，叫你滚开还听不懂吗？”壮汉怒骂一声，斧子旋转着朝钢琴飞了过去。
那台相伴了卡努纳什大半辈子的钢琴发出了最后一声悲鸣，那个声音即疲倦，又无奈。
刚降过雨的夜晚有一丝清凉，黑暗的街巷湿漉漉的，街边广告牌的灯光挣扎似地扑闪了一下，便灭了下去。
难道只有像音乐厅中老前辈们说的那样，去迎合大众才能够生存下去吗？但是这样创造出来的，还是纯粹的音乐吗？卡努纳什想不明白。
卡努纳什听到了河畔的钟塔的声音，此时已是午时三点。朦朦胧胧的月亮挂在厚重的云层上方，他抬了抬沉重的眼皮，沿着河边的小路走着，一个奇怪的想法出现在他的脑海，他忽然觉得自己就像背着十字架，走过大街小巷的耶稣。
在漫无目的的行走间，他忽然感受到了一丝温暖，在前方几棵高大的梧桐树下，掩映着几抹橘黄色的灯光，那里竟然有一间小小的咖啡馆。
卡努纳什还在惊讶之际，几声风铃奏响般的乐声淡淡地从那些灯光中飘荡而出，犹如轻柔的丝带掠过他的心灵。卡努纳什迈开步子，向咖啡馆走了过去。不大的店门旁，一个陈旧的木牌矗立在柔和的光芒下，上面写着“涅槃咖啡馆”几个字。
咖啡馆内的装潢显得十分陈旧，照明的工具只是每张桌子上的烛台以及墙角的壁炉。 这里的客人极少，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卡努纳什，大家只是静静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又轻轻地放下。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像被烛光晕开了，但卡努纳什却觉得他们都在微笑，在侧耳聆听着飘渺的乐声。
温暖的烛火随着音乐的旋转漂浮而微微摇动，卡努纳什静静地听了一会，发现音乐应该是从楼上传来的。
卡努纳什走上楼梯，木板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咖啡馆的二楼没有烛光，仅有的光源竟是屋外黑夜中星光的映射，窗边放有一台钢琴，音乐正由这台无人弹奏的钢琴中传出。
真奇怪，刚刚不才下过雨吗？怎么可能会看得见星星呢？卡努纳什疑惑地走到窗边，但是当他仰望夜空时，却真真切切地看到了满天生辉的星辰。
不知何时，钢琴已经悄悄地停止了演奏。他抚摸着倒映着繁星的黑亮琴身，坐到了钢琴前。当第一个音符跳出的时候，风铃般的叮铃声传遍了整间咖啡馆，几颗蓝色的光点顺着被夜风拂起的的窗帘飘入，随着乐曲的进行，越来越多的光点飘入，像雨一般地落在窗台，地板，琴键上，像是星星落了一地。
一曲终了，卡努纳什已经有些朦胧了，在他身旁的桌子上出现了一杯咖啡，他端起瓷碟，抿了一口余温犹存的咖啡，雾霭般的气体在咖啡杯中浮沉，不浓不淡的甜味在嘴颊绽开，卡努纳什望着窗外的星空，闭上了自己已经微微湿润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