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龙言）(2)

同时压下心底莫名的不安。
3
风还是一样的，从远方把长草剥开。
她的眼底却只写满惊慌。
眼前散着的，是黑白色的碎片。
风在把她的心像草一样剥开，也在把依然泛着柔和的独属于珍珠的光泽掩埋，然后把她推的好远好远。
然后呢？脑内依然混乱，腿上的裂纹也依然存在，她明明没有移动，为什么会越来越远？
认知逆着狂风跋山涉水，最终重新归位的那刻，她才想起：我应该去捡起那些碎片……我们是不会死的……他的碎片都在……他是不会死的！
艰难两步迈上前去，却只能伫立不动。许久，才蹲下身去，颤巍巍的伸出白粉掉落后斑驳的手臂。
却在手掌贴覆他的一刹，被柔和的光芒刺伤。
她……刚才……
感官全部失灵，全都被悔恨掩埋，她机械的捡着掩埋在草下的他。
徒留脑内冰冷无情的，一遍遍回响省略号之后的寒凉：把他撞碎了。
她刚才。
把他撞碎了。
4
后来龙牙被拼好以后，她还是在想那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却发现记忆从那天开始就一直模糊不清——水洗过一样，淡的只留印痕，提醒她那天的追悔莫及。
偏偏印痕消不去。
若再差一点，是不是他的碎片就要去千里之外的月亮上？
恐惧，懊悔，蚀骨的寒凉时时刻刻盘旋在空气中，对她露出不怀好意的尖牙。
于是她申请了换组，于是她再没有踏着晨光走进他的房间，于是她在黑夜独自一人辗转反侧——
然后放任如那日藤蔓般思绪疯狂蔓延缠绕，生出尖刺紧紧扼住咽喉。
不能再靠近他。不能让他再被刺伤。
她漠然盯着跳跃的蓝色水母。
5
今天也不过无数黑夜中的一个。
垂首，抱膝，她行至荧光闪烁的海面后便抱持同样姿势度过同样月光。风从海外涌起，和潮汐一同将她吞噬。
长袜浸泡在水中，她把头埋得更深了些。
她最近很喜欢来这里，比躺在床上好的多——离隔壁房间的他更远了。
所以，为什么不能忘的一干二净？那点印痕始终刺着——嗯，该用什么词好呢——姑且用“心”吧。她，他们，从来没有“心”这一说啊。
多长时间没闭眼了呢？多长时间没敢闭眼了呢？
她为这个问题惨然笑着的时候，没有听到风吹动草叶掩埋的脚步声。
所以当黑白色的发辫再次飘在她眼前的时候，她也就再没有时间去仓皇逃脱。
“逃了我这么多天，究竟是怎么了？”他不复平时玩笑般的语气，明显被她的逃避折腾到憔悴。
在她耳里，却是质问，是一把刀。
她摇摇晃晃站起来，一言不发的向海里走去。
“你到底……想干什么？”他声音似有些沙哑，“内疚吗？自责吗？我要的不是这些啊！”
“我要的，是每天早上会威胁我起床的你，是会和我并肩作战的你……是你啊！”
她知道背后的人的绝望——那也是她的绝望——永远无法相互碰触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