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辫】祈祷
我一脚踏空了,却没能飞起来。
人到濒临死亡的时候总有不一样的体验
研究学者称这一现象叫做濒死效应。
踏空落下明明也就几秒,但这种效应倒是让时间无限拉长,走马灯似的略过曾走过的日子,发现最无处安放的还是杨九郎。
灵魂腾空身体的重量减轻几克,但还是没能减缓落下的趋势,砸在地上一朵花出来,支离破碎的,枯萎又张扬。
是疼的吧,我站在边上看到流到脚下的血,有些感叹灵魂出来了也是个好事。我端详自己还未凉的躯体,连跳下来也摔得这么好看,美的和汉尼拔的艺术品一样,只是人家是刻意,而我是不小心,这样一想好像我的造诣更高了一些。
后来兵荒马乱,随着抢救过来的躯体生命体征变高对我的灵魂吸引就越大,我不得不重新进入那具骨头断了又断,疼遍四肢百骸的躯体。
但在进去之前我还是做了一件之前没敢做的事情,窝在了九郎怀里偷偷亲吻了他。哦,他明天要结婚了,要成为别人的新郎,所以我来和他告个别。为曾经无数次明里暗里说不出来的话和眼神交汇就心跳个不停的心思。
之后是难挨的无数个夜晚,我的躯体像个实验装置,插满了管子,疼痛绵延在每一个呼吸里,昏昏沉沉的挨过。嗨,还不如当时就走了,反而清净。
偶尔还是能离开躯体,但疼痛却不再会剥离开了,我不想再困于一方病室,索性到处走了走。没有目的,四处游荡,此心安处是吾乡,可我现在没有心安处了。
我能听到很多声音,大的小的,随口一说的,虔诚认真的,都在祈祷,祈祷我醒来,祈祷我完整如初。
如果这世上真的有言灵,我这份活下来的奇迹就是他们带给我的。我没什么特别的执念活下去,为了什么都不想,但这一刻我有些想念那些在下面喊我教主的女孩们,想念德云一班的师兄弟,想念那一方舞台,还有站在身边从不让我的话落地的杨九郎。
我想亲口告诉他们,是你们将我从濒死又拉了回来。
我能感觉到躯体恢复的迅速,大概也和求生欲有关吧,到底是年轻,我又回到了被缝补上的破碎的躯体,这一次疼的有些高兴,我还在人间。
我还是有些想念九郎,但却不觉得酸楚,大生大死之后似乎很多的执念都放下了。就想好好活着。
他没事儿就来看我,第一次还压倒了我的管儿,我想蹦起来揪他耳朵,哦,当然只能想想。
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事儿,有些记不太清了,就是每每说着说着眼睛就红了,别看他小眼八叉的,当了这么些年搭档这点功力我还是有的。抬手摸摸他实在太过困难,只好缓缓咳了一声表示回应。
他却攥了我的手眼泪彻底落下来,“角儿啊你哪儿不舒服。”果然什么心灵相通都是骗人的,我咳是因为你要哭了。哭完眼睛一肿就真啥也看不见了。
我不希望你的眼泪为我而流。你就应该说快快乐乐没心没肺的一线天。
身体日益转好,便从重病监护室到了普通病房,能进来看我的人变多了,于是每天协定了一个会客时间,觉得自己有点像了不地的大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