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
入暮,祇园祭的第一声,却被花柳的娇鸣夺了去。
朝比奈门山的彩车在“唷——”的号子里架上了前夜的巡游,赶不及地,只得慌着吐出半个名字,偏又堵住了唇。
鉾铃顺从细风摇摆下来,在枝桠一颤一颤抖落星光;接着,车上插有的剑鉾、大刀、长矛哗啦啦挺出,在叶脉下来回摩挲。刃光狡黠的笑,就像曾经干瘪苍老的树林回想起清水、莲台与六道辻,遇到柔软的阳光,枝干缝里的韧皮才硬朗了起来。
“野。”
泥石被拉行的车轮赤身爱抚。
忽地,囃子声起,夜市一片欢腾,从乌丸的锦小路街到四条街。山鉾彩车歪歪扭扭地蔽入店铺前的屏风与字画的斜影里,却也禁不住愈发高亢,愈发嘈杂的京畿内叫声愈发清亮。月亮悄悄深入后夜,渐明。
后夜,只稍作喘息,倒转,前后后前,自新京极南下直冲六角街,肢体狂言、人形净琉璃还有独特的井上流派京舞开始在巷町周遭搭台。夸张的舞技,炙热的脸孔,如同《舞伎里代之像》或竹内栖凤描绘的一个个扭动的体姿,放荡,理想化,不拘一格,如此接近夜空。愈高愈急,臂弯迷眼,于至高处又急坠,热汗再蒸开又一轮艳舞。
随着月色渐淡不断变幻,不断合拢,聚成一抹残照,升飞云端的两股魂灵。
“呼。”阳光正好。
几朵粉色的花开在枝上,露珠一点点地,洒进光的暖流,种了下去。循着山门下招摇的鉾铃,依稀可见,几个神舆轿子仍待着后日的还幸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