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离黎（三）

太医匆匆赶到，又是一番折腾，换药更衣，摸脉煮药。
“王上，慕容公子恐是受了刺激，加上高烧伤身，现下......恐是魇住了。”
执明木然地听着太医回禀，一动不动。沉默许久，方出声问道：“多久能好？”
“魇症因人而异，有的几天便好，也有的要花上几年，更有...一辈子都活在梦魇中的。”太医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实话实说，边思量着边回答，选了最保守的答案。
“怎么医治？”
“回王上，陷入梦魇的人，切记不要刺激他，尽量事事顺从，在病人精神状态好的时候可以加以指引，引导他回想一些过去的事情。最好住在熟悉的环境中，身边尽量减少陌生人的出现，这样才能让他信任这个环境，信任身边的人，恢复的可能性也会大一些。”
执明仔细地听着，同时琢磨着带慕容离回向煦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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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慕容离再次悠悠转醒，映入眼帘的是花纹繁复的帷帐，偏过头，是一个前额有紫发的昳丽男子，身着藏蓝外袍，坐在自己身边，倚着床帏浅眠。
环顾四周，静悄悄的，看不见一个下人，门窗紧闭，室内燃了两个炭盆。虽说那炭极好，没有半丝烟气，但毕竟不通风，慕容离觉得嗓子干得很，又痒痒的，忍不住轻咳了几声。
执明本就没有睡沉，听到动静便醒了过来。
“阿离，怎么了？是嗓子不舒服吗？我去倒水，你不要乱动。”检查了被子，便忙起身到桌边倒水。
慕容离看着那人忙来忙去，疑惑与恐惧同时侵袭。不待那人靠近床边，他已经裹着被子努力躲到角落里去。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慕容离不记得他，但就是感觉，靠近他，会受伤，很疼很疼。即便躲起来之后才觉出全身都疼痛难捱，尤其是双手和下身，不过和那个人保持距离，显然更加重要。
“阿离，你不要乱动，身上还有伤口，骨头还没有长好，你乖乖的，不要乱动好不好？”
执明端着水回过身来，就看到慕容离又在无意识间伤害自己，可他能做的，也只是不靠近他，用语言安抚他，减轻他的痛苦。
“不要过来！”慕容离根本不理会执明说了什么，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离开他！离开他！
“我不过去，但是阿离，你得答应我，乖乖躺好，不要乱动，我不过去，好不好？”执明不知道怎样做才能让慕容离不再伤害自己，只盼着他能听进去，可显然，他根本不吃这一套。
“走开！好疼......”
慕容离看也不看执明，只是裹紧被子，缩在床角，所说的也不过是“走开”“不要过来”“疼”之类的话。直到他累了，执明才能靠近他，将他整理好，看着他的呼吸重新变得绵长。
阿离啊阿离，你要我怎么办才好......之前高烧时你还会唤我，如今，却是连“救救我”都没有了。你，是对我失望了吗？
之后连续一段时间，慕容离都是昏昏沉沉地睡着，偶尔会紧皱眉头，喃喃轻语，却再不会像之前清醒时全身上下都显示出的抗拒与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