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松】饮鸩止渴<上>(2)

她做了个冗长的梦，她记得她陷入了大海，朝很深很深的地方坠落。她猛得睁开眼，全身沐浴阳光，棉被的温暖让她重新钻回被窝。仆人向床头柜放上早餐，小松蹦蹦跳跳地进入房间。
“你好啊？我是小松！”
“你昨天说过了……”女孩不安地看向角落。
“诶诶诶你记住了吗？那真是太好啦！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小松站在女孩的床边，双手合十鞠躬，一副请你务必要告诉我你的名字的样子。
「可以……信任吗？」女孩抿抿干巴的唇，想法下意识从嘴缝钻出。
“想喝水……”
小松听到女孩的要求后赶紧给对方到了杯茶水。翠色，被封闭在精致小巧的茶杯中，茶杯边缘有暗纹浮动。女孩细长的睫毛不自觉垂下，面前的人无疑是大户人家。
“嘻嘻，好喝吗？我特地偷了爷爷的茶叶泡的！”小松好像很骄傲似的，插着腰，扬起头，等待被女孩夸奖。
是啊，无论是多么密不透风的黑暗，总是会有破绽，阳光穿过微不可见的狭窄，在插进肉身的三棱镜中折放傲人光彩，瞬间充斥他的整个宇宙。
「太阳出现了。」
“我叫一松。”
他挂着浅浅的笑意，包含感激地注视小松，他擦擦眼角的水珠，好像他的泪水，今日格外晶莹剔透。他的声音，不算甜美，也并无高低起伏，像是那秋日内金灿的稻谷，生命绽放在璀璨之辉却迎来随时待人收割的噩耗，久而久之，也便无谓凉薄。
他的指尖，被温热所包裹。那膏药分明是冰凉的，他的心里却燃起火焰，灼烧着红的色彩，混杂窗外秋景，缤纷扰目。
“这个膏药可以让你的伤好起来的！女孩子还是不要弄那么多伤比较好！”
手指的抚摸停下，一松抬眼看见目光无处安放的小松。小松扭扭捏捏将药瓶塞放在一松的枕边，迅速退到门口。
“那个……男……男女授受不亲！是我疏忽了！对不起！”小松捂着脸跑出门外，手上还残留余温，脑海里认定这辈子都不要洗手了。总感觉刚才自己替一松上药，稍稍得意忘形了呢，一松的目光始终未见半点波澜，是被讨厌了吗？小松缩起身子祈祷千万不要被讨厌。
「啊……女生……因为这身装束和变声期前稍微高调的嗓音吗……真可笑。」
「希望什么的根本不存在。」
一松端详药瓶，白瓷的外壳，内部盛装的膏药洁白如玉，可是感觉用在他身上，是暴殄天物，即便如此一松还是将药瓶揣进袖口，他认为离开比较好，不要给别人增添麻烦，不要留下任何尘埃。虽然自己很不想回是非之地，重新被黑暗笼罩，压抑，生不如死。
他觉得他已经在短暂的生命中，将世间冰冷尝了个透。
已经受够了。
可他还能去哪儿呢？
他无可归之所。
一松喝完床边的汤药后，朝清扫大院的仆人再三鞠躬感谢方才端药送水的照顾。走了几步后，回头再细细打量宅邸，比想象中的还要大，和挤满的家中完全不同。
「高不可攀的家伙……自己还是不要存有念想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