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楼客栈(3)

前来歇脚的客商渐传前方战事正紧，商道无法通行。我按捺不住，想去寻他，即正逢黄沙漫天挡了去路，便没去成。
那你爱他吗，或者说你爱过他吗？我兴趣盎然与她对坐，斟茶自己喝起来，茶味很怪，甘甜苦涩，当时只顾着听她说，不知是先甜还是后苦。
没有，他从来不会爱上任何人，就像我一样。
我顿了顿，明白是时候离开了。还是忍不住对她说，女子，我敬你是个汉子适才我被仇人追杀，估计快搜查至此了，我一个糙人，死了不打紧，一番刀光剑影把你伤了，你可怎办？心愿未了，想来你也不会甘心。女子淡淡地看了我一眼说:“我在这里摆下三只茶杯，一杯茶一杯酒一杯毒，他们若不与我为难，我便请他们喝茶吃酒，若有意刁难我。”她故意闭口不谈，贼人又已迫近，我便来不及辞别，匆忙翻窗而走。
我摸到马厩，寻到自己的马匹，发现携带的水袋地图等物品全没了，不得已只能又回到客栈大门前。我透过门缝想看看里面的情况，却不料门缝的另一头还有一只更大的眼睛同样在打量着我。我咋得往后一退，却见是跑堂的，贴着笑脸打开门迎了上来，把我请了进去。一番茶水打点之后，堂倌端茶送水上了楼。
整个大厅独留我与老板娘两人。老板娘见我，一把丢开算盘与账本扭捏作态就过来了。我本就无心吃茶，虽闷着头，但时刻注意着周边动向。老板娘人还未到，一股香味先至。老板娘故作亲热拍了下我的肩膀，顺势在一旁坐下。我一手按住刀说:“大姐，你我都是体面人，有话直说”。老板娘先是一愣，手还未抽离我的肩膀旋即加重了力道，脸上的粉底一抖，飘飘的掉进了茶碗里？想来也许是大姐这个年轻的称谓刺激了她敏感的神经，眼角掩饰不及的鱼尾纹也加深了两道。见我如此表现，老板娘从牙缝里蹦出两个“死鬼”算作回应，就又回到了柜台。接着哔哔啵啵敲起了算盘。然后说，我这不留闲人，房钱加水钱，一共五两银，我也不为难你，付清欠账后你爱去哪去哪，没人管你。我一拍桌子起身，喊到，英雄不问出处，欠账日后自有人还你，你先把我的包袱还我，外加一份通往关外的草图。
老板娘也不搭理我，哼哼唧唧唱起了歌，曲名好像是叫《痴心妄想》。我见讨要未果，又有仇人在楼上，便想着先走。到时候另想办法。一打开门，迎面的风沙吹起我的头巾，头顶的烈日灼人眼，让人睁不开又不想就此闭上。我把身后的门重重合上，咣当一声，像一声夏日闷雷，我好像惊着了，产生些许恍若隔世之感。
我本该轻松的。
客栈里发生的人和事在我脑子里迅疾地消逝，但总有声音在亘古不绝地回荡。我牵起马，翻身而上，心想老子还会回来的，到时要如何趾高气昂地破门而入。但等我拉住缰绳，回过头来看的时候，客栈消失在一片茫茫大漠中，而我的包袱也随之不见了。还好我还有一份通往关外的草图和几袋水，不至于在沙漠里迷路和渴死。
2018.5.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