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传】守护者（十~十五）(3)

“她答，先祖母黑白不分，将公认祸害村庄的大妖怪，当做了神明供奉。”
风神抚摸龙背的手，蓦然停下。
第十二章
风神顿了顿，心跳许久才平稳，适时回道：“原来如此。”而后不再作声。
面对有话痨倾向的家伙，最大的好处便是只需提问一次。
之后的话，等着古笼火一连串倒出来即可。
“周遭众人提及大妖怪，语气笃定，记载详明，因而女子年岁越长，越不敢信祖母的话。”
古笼火接着讲，倚坐在榻上的风神继续静静地听。
毛头小子用语啰嗦，大意是说，那位祖母的胡话表明，风神大人一直庇佑山川，她是看在眼里的，从幼童时代，一直看到筋骨老迈。
子孙嫌她拜神糊涂。她所提到的村庄迁徙后几十载的祥和平静，却是不争的事实，众人无法反驳。
“那位女子回忆幼年，祖母哄她入睡时，曾讲述过自己儿时偶遇风神的经历。遗忘了多年，前几日梦见祖母时，才想起来这一节。”
听到此处，风神面色才稍微缓和，轻轻笑出了声：“你倒亲和，旁人连这个都与你讲。”
古笼火一摸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解释：“虽然有这个原因，更多的，我想应该是她平日憋闷坏了吧，这些话又没法与家人和村民说。而且我们应该是见过她幼时祖母的，所以我好像也记得一些。”
风神略一点头，他回之羞赧一笑，继续讲下去。
百余年前山洪过后，风神越俎改变洪水流向，违背了阴阳之理，因此失去一目。
村民大难不死，感慨万千，对风神无不感恩戴德。此后几日，大人们忙于重建，孩童无人照管，四处乱跑疯玩如同放羊。
就是在那时候，女子的祖母和青梅竹马的小男孩跑入了深山。
风神与我陷入回想，依稀记得确有其事。
那时红日将尽，两个孩子寻不着回家的路，沿着火光踏上表参道，走进了神社。
时乃黄昏，逢魔之时，山中妖物横行，鬼怪肆意游荡。在神社中挨一晚，至少能保身体与魂魄安全。
二童沿着台阶向上爬，视线随之渐升。
夜色初降，好在神道旁还有光。直至台阶尽头，本殿的画面自上而下缓缓呈现。
他们愣在原地，呆呆地看向前方。
两个人类的孩子，在林间轻风中，在殿前月照下，遇见了美丽的神明。
风神前几日耗尽了法力，此刻十分虚弱，连隐形都做不到了。
他的信徒这几天大多留守村庄，全力投身重建，傍晚无人前来。
所以风神有点寂寞，走出神殿，微微含胸地倚坐在门槛上，百无聊赖，抚摸着深绯色云龙的须鳞，一边朝山下村庄方向张望。
虚弱的神明此刻颇为放松，看得出精神还不错。见眼前寂静的风景突然有了动静，风神不由得望过去。
两个小小的不速之客，正眨巴着眼睛看向自己。
风神抬手，招呼他们进来。
幼小的孩童却不敢动，只是继续盯着他看。
眼前人樱灰的长发，犹如花朝伴月华，顺着清溪流泻而下；身旁云龙乍升，于他身后半空悬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