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降落.番外(5)
谢嫣然生产时,吃了很多的苦,北堂墨染会记得那天,端进去的清水一盆盆的变成了血红,太医进进出出,宫女进进出出,明溪进进出出,唯独他在没有那日推开殿门的勇气,甚至想避的远远的,殿内声声的呼痛,阵阵的揪着他的心,好像那呼痛声,低低长长的唤了好久,他好像看见杨展递了药丸给明溪,也是那样的焦急:“快让谢嫣然服下,定能保她一命。”
清晨第一束光照进清思殿时,北堂墨染听见了一声婴儿的啼哭,起先以为是听岔了,不过多时,那哭声真切了起来,周围都是贺喜的声音:“恭喜陛下,喜得贵子。”
乳娘喜滋滋的将那孩子抱给他,北堂墨染微微有些迟疑,不敢去接,新的生命,染着她的血气,有些恍然的伸手碰了碰孩子皱皱巴巴的小脸,这样小,这样软,好像一碰就要碎掉。
那些恭贺远远的被挡在了殿外,此时的谢嫣然乏乏的靠在枕上,沉沉的睡了过去,长发濡湿了好些,有些凌乱的贴在了脸上,她为何还没有要醒来的意思,太医讲生产头胎必然辛苦,可嫣然你睡了这么久,睁开眼睛看看我啊,不要在睡了好吗?
她好像做了很多很多的梦,好像梦里有明溪急急的在喊她:“谢主子,在一会会就好了。”好像梦里有北堂墨染在唤她:“嫣然,你睁开眼睛看看我,看看孩子?”好像梦里有哥哥和卿卿:“妹妹,思远回来了,这般贪睡,要挨打了。”好像梦里她的枕边有个软软的小孩,咿咿呀呀,不知在讲什么。
那个梦最后停在了听音阁,又好像是在扶风林,雾好大啊,怎么拂怎么挡,都挥不开,终于她看清了那个人,是修明,他坐在那阁中,如同初见时,穿了身暗纹绣花的常服,朝着谢嫣然玩世不恭的笑着:“谢嫣然,是我。”那样的鲜活,那样的无法触碰。
她的很多梦中,都有修明,只是从未有过这样的真切:“你还好吗?”谢嫣然想挥开那挡人的迷雾,想靠他近些,想同他讲很多很多的话,想上前看看他的手,想瞧瞧他的肩,修明起身隔着那重重雾气,笑的很好看:“我很好,倒是你。”光是这几个字,就足够让人哽咽。
“修明,我…”她还是想朝他走去,只每靠一步,他就离的更远,修明是谢嫣然最黑暗的时候,照亮她的那束光,是无论何时都会朝她伸出手的那个人:“修明,我…”
她想对他讲的那些话,到了嘴边却向施了咒语一般哽在喉里,她看到他还和从前一样,听到了他讲:“谢嫣然,快回去吧,他在等你,你的孩子在等你。”忽而听音阁或是扶风林在一点点消散,还有他的笑容,只是你声音越发的清晰:“谢嫣然,回去吧,他在等你,你的孩子在等你。”
消散的景致和渐渐模糊的修明的样子以及阵阵身上回过神来的疼痛,将她从那个梦里拉了回来,只听见明溪在一旁喊着:“陛下,陛下,主子醒了。”她虚弱的睁开了眼睛,迷迷蒙蒙的看见了北堂墨染那张疲倦又欣喜的脸:“嫣然,嫣然?”后来,她的身子一天天的好了起来,初生的孩子长的很快,不出几月,那眉眼就同北堂墨染很像了,只一样,越发的爱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