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降落.番外(4)
太医开的安胎药,重了两倍的剂量,那味道真苦。明溪小心翼翼的将谢嫣然扶着躺在垫高的软枕上,北堂墨染进来后,识趣的退了下去。
他轻车熟路的端了药碗将那安胎药吹了又吹,手微微的有些抖,那药清苦,味道浓烈:“乖,用些好吗?”笨拙的耐心的哄着,谢嫣然不知为何就红了眼睛,眼泪吧嗒吧嗒掉了下来:“孩子,孩子还好吗。”
一口一口的饮下了那安胎药,是温热的,是暖的。那苦涩全数饮了下去,北堂墨染松了口气:“这孩子来之不易,好好的将他生下来,只要是你的孩子,我自待他如珍如宝。”
他敛去了一身的肃杀与冰冷,温柔的将头靠在了谢嫣然柔软的腹部,想要感受这不省心的生命力顽强的小小生命:“嫣然,你的腹中,真的窝着一个小孩吗,我猜他现在应在小眠。”
许久安静的空气里他听到谢嫣然讲:“我无法面对你,无法面对我的家人,无法面对修明。”他的妻子终于收起她坚硬外壳,不在躲避,向他展露她心上郁结已久的已要溃烂的伤痛。
谢嫣然以为她的爱是无私的,她以为她能做他手中的那把利刃,助他登位,可是她发现,她的爱也是自私的,像世间所有寻常夫妻一样,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小事,她也会耿耿于怀:“我发现,我无法真心的祝福你登位,所以,我无法与你并肩。”
她的心每天都在油锅里煎熬,是她贪图了。
谢嫣然以为她的爱是无私的,她觉得自己一点都不贪心,殊不知多年的夫妻相处,那颗心早就喂不饱了,她的爱也是自私的,像世间所有女子一样,贪图他的好,贪图他的真心,贪图他能为了她放弃一切,哪怕她知道,宸王殿下帝星已明,依旧想在某些温情缱绻的时刻要求他,能不能放下,只要她:“我应如何面对你,如何面对我的家人。”
谢嫣然以为她的爱是无私的,因为她守得住那颗心,但是当修明气息奄奄的躺在她的怀中,心中的某跟弦,嗒的一声断了,那不清不楚的情谊,她好像在那本书上看到过,只是她无法亲口对他讲了,她是贪图的,是自私的,她一生只爱一人,这亏欠,她不知如何偿还:“我应如何面对修明,如何面对自己。”
不知何时,北堂墨染将她环在了怀中,听着她说话,起初她只是哽咽,后来有些抽泣,在后来她抱着他,在他的怀里放声大哭:“所以,你要我怎么办?”
太医说,谢娘娘不能大悲大痛,他的气息同她的纠缠在一块,就像这无法躲避的真实的命运:“嫣然,我所做的一切,若遭报应,我自一人担着。”至于欠哪位修明公子的,他微微闭了闭眼,叹了口气:“输给明公子,我认下了。”默许了她的心中,允她留一个位置于他,只那情谊不准是爱。温驯的一下一下的抚着她的发,讲出了那句他从前羞于启齿的,难以言表的爱意:“嫣然,我爱你。”
好似将一切说开后,她腹中的孩儿就安稳了很多,不再夜夜在她的腹中折腾,她脸上的笑渐渐的也多了起来,清思殿终于不再冷冷清清,因为杨展公子隔三差五的都会进宫陪谢嫣然说说话,可他将那云梦居的点心往哪里一放,就不管谢嫣然了,方姑姑咂咂嘴:“主子,这展公子,醉翁之意,在明溪。”杨展讲的那些志怪故事,谢嫣然腹中的孩儿不喜听,每回他一来,腹中的孩子就在腹中左右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