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十五)(3)
就是这个人啊,用他算不上宽厚的肩膀为他们这些孩子挑起了一片天地。
时至今日,面对从自己身后走出去的孩子,他还是不忍苛责一句。
最后结束的时候,那人说起他的怀念,怀念那些下午卖加座早上八点半去排队的日子,怀念那个迫切的需要打出一片天地玩儿了命说相声的郭德纲。
其实孟鹤堂也是怀念的。怀念那个背着书包饿着肚子买磁带的日子;那个每个夜晚都抱着随身听笑得像个傻子一样自己;那个寒冬腊月站在院门外面打快板的孟鹤堂。
这个人,让他知道了什么是相声,让他有了反叛的勇气,让他义无反顾的走上了这条路。
无论他以后走多远,他都记得自己最初是为了什么。
初心不负,原来如此。
泪眼朦胧里他想起了去年的盛夏,拿着那一纸离婚协议拎着箱子走出家门才发现自己无处可去。
在酒店里住了三天三夜,没吃没喝也没见光,凭着身体的本能睡去又醒来。
直到手机显示已经是第三天的清晨,他在手机长长的通讯录名单里划拉了一圈,最终打给了单身狗张云雷。有家有室的饼哥四哥,他不能去打扰;与人合租的九良,他不想委屈了孩子添麻烦;点头之交的,他不愿引人猜测惹人议论,思来想去,记起张云雷去年买了房子,只是因着受伤一直没有离开玫瑰园。他想了想,决定先借住一段时间。
也算是他面子大,许多天没见的小祖宗亲自来接他,看着胡子拉碴的他,张云雷有些嫌弃:“你看你这样子,像被什么人糟蹋了。”
他没那个心思开玩笑,把自己的行李放进了后备箱里。
“孟哥,你这事儿还没告诉我师父吗?”上了车才发现驾驶座上坐的是大林,舅甥两个正齐刷刷的看着他。
他摇了摇头,大约是猜想到了大爷失望的眼神。他还记得他告诉大爷成家时,大爷眼里无法掩盖的欣慰。这是在北京第一个对他好的长辈,给了他无数的感动与温暖。他还记得无论是升职还是成家时大爷的叮嘱,这样好的一个长辈,他怎么也舍不得让大爷再为他担心。
车窗外的景象越发眼熟,怎么看着都向是冲着玫瑰园的方向去的。
“你俩这是要带我上哪去?”没人理他,反正那两人都知道他认识路。
“师父是不是知道了?”有些心虚的问了一句,依旧没有得到回答。
孟鹤堂知道差不多也就是肯定了 ,“你们两个是谁出卖了我?”
“他。”
“他。”
舅甥两个异口同声,各伸出一只手指着对方。
孟鹤堂大感头疼,事到如今已经不是追究到底是谁出卖了他的时候,更重要的是师父的看法。
“孟哥你也别害怕,师父生吞活剥不了你。”话虽这么说,张云雷非常义气的把他送到了楼梯口,连书房门都没送进去。
书房很大,师父正坐在那里看书喝茶。不知什么时候,师父已经带上了眼镜。
见他来,也没说话,只是淡淡的说了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