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坤廷][乾坤正道]嗜睡症(五)(2)
盲了之后,我觉得所有人都像蔡徐坤。我会试图去寻找他与蔡徐坤一切相似的地方,哪怕只是一个动作甚至一句话的巧合,也觉得满足。只需一点点,就这一点点微小的满足,也足以让我度过每一个失明后的无尽黑暗。梦着醒着,浮浮沉沉,卑微的喜爱,多让人魇足。
守着一瞬微不足道的遐想,至少可以,让我在彻彻底底的绝望里,挨过整个春天。
“好了”大抵终于玩够了,他放开擒住我发梢的手,“我收留你,不过是见你太过可怜,希望你有自知之明,兼知恩图报。”
我终究选择留了下来,也别无选择,即便对面鄙夷声愈发剧烈,其实只要能寻得一处庇护,我已然知足,已然感激。也渐渐习惯了黑暗,活着便是如此,也渐渐习惯了浑浑噩噩,明与暗,并没有分别。生与死亦然。
其实店主的揶揄和旁人的淡漠,并不难捱。难捱的终究是自己的心。可以的话,真的多想,在谁的怀里,能大哭一场。记忆里清冽的薄荷香和宽厚的肩膀,又怎敢奢望。痴着醉着,没低到尘埃里的种子,开不出花来。
因为眼盲,并没有同事愿意与我合住,店主将我安排在了一楼拐角处的杂物间里。在杂物间的后部隔出一个小空间,正好放下一张床。房间很小,室内无窗亦无灯,扑面而来是潮湿的霉味。极其简陋,但至少,可以不在叨扰别人。眼睛看不见之后,一切都变得简单。一个人躺在狭小的单人床上,白天夜里,梦着醒着,于我眼里毫无分别,只能听着墙上嘀嗒作响的老久挂钟判定时日。甚至不敢大幅度翻身,铁床的吱嘎作响,会掩盖老式挂钟定点的悲鸣,多么像我,年老失修后,只能被遗弃在角落。
依然缠绵缱绻,反复蹂嗦不得睡,腕上的伤大抵是发炎了,纱布嵌入血肉里,磨的生疼。原来我也会痛,果然惊怯欢喜,却只能强迫自己睡着。闭上眼,梦见自己在雪地里燃烧,冰冷与炙热,交替灼烧着,每当夜里我便以为,我已经烧成灰烬。然而下一个黎明仍会醒来。
也不是没有疑惑为何店主愿意收留我这样一个半残的闲人,他只是轻笑,含糊其辞答了一句,我于他,暂时还有用。其实只需这一个答案,便能让我在寄人篱下的屈辱中享受片刻宁静的心安理得。离开蔡徐坤后,我学会了向现世妥协,学会了留住不可多的地平静,学会了沉溺现世安稳,学会了冷静学会了沉默学会了坚忍。这个心已僵死太久,若微微触动,轻易便可碎裂,溃不成军。
原来放弃挣扎,屈从于安稳的现实,反而不再怕。我似乎迫不及待,开始期待结局的到来。
我以为这样平静的幸福,就是救赎。眼疾本不是大碍,一天天的还有逐渐变好的趋势。以为只要埋身在人海,就可以忘掉一切,哪怕活着,似一粒小小尘埃。然而一切怎可能如我所愿就此平静结束,命运怎会愿意任我苟且偷活。原来我的世界,早已被铭刻,早已被桎梏,早已不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