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谢幕者(4)

“你知道宇婆婆是一个占卜师？”我直盯着凡格恩说：“你从来都没有说过你认识宇婆婆。你到底在隐瞒什么？”
“她是我的救命恩人。”凡格恩把茶杯放下坐到我身边：“七十年前谢幕者与人类的关系很坏，很多人的灵魂都不愿被谢幕者摄灵，化作意志进入了维纳特家族的宝石内，但因为这样转生的人也变得很少。上级命令我去摧毁这种灵魂化作意志的方式。我一直漫无目的的在人类世界游荡着，不知道该如何下手，直到认识宇小姐，我以一个教师的身份让她和我一起宣扬谢幕者与人无害，但一个占卜师识破了我的身份然后我被绑在架子上游行示众，其他谢幕者费尽全力把我救了出来死伤惨重，可宇小姐认为我欺骗了她，当我被组织原谅再次见到她时，她已经是路易斯城最伟大的占卜师了。”
“所以葬礼那天没有谢幕者？”我望向他：“我从梦里知道了一些，其实宇婆婆的灵魂最初也是再普通不过的，是吗？”
“其实，每个人都是平凡的，是他们一生中所遭遇的事使他们不平凡。世界上形形色色的事太多了，人类很平凡，但人生不平凡。”凡格恩神色凝重：“事实上，她背负着恨意，是这些仇恨使她伟大。我知道，她一直在恨我，一直。”
“所以我也要放下对那些谢幕者的憎恨，仇恨可以成就一个人，也可以毁灭，不是吗？”其实宇婆婆去世后我就想明白了，一味的背负着仇恨，只会让我痛苦，再伟大的人，也抵不过一死，把仇恨放下，有生之年，我才可以像亲人奢望的那样，简单一生。
“凡格恩，如果你不把宝石带回去，他们不会放过你的。”我把红宝石交到他手里：“宝石对我没有用处，我的亲人还在世的话，他们估计也会交出去的。谢幕者背负的误会太多了，这些人的意志不能再冤枉你们。”宇婆婆说得对，我也是自私的，这只是一个借口，我只是不想失去四年来唯一出现在我身边陪着我的朋友而已，对，朋友，我原来也是有朋友的。
凡格恩摇摇头：“没用了，你亲爱的宇婆婆的灵魂化作意志已经进入宝石和其他灵魂意志融合了。你看，宝石已经像鲜血一样猩红。谢幕者们不会再重视这颗宝石了，里面有占卜师的灵魂。”
“可是他们不会放过你。”我说：“他们都很无情，不对吗？”
凡格恩笑的一脸无所谓，像个少年：“我一直是待罪之身，这是当然的。但我想用理智的方法摧毁宝石，那些意志成为野魂时，谢幕者们自然会转换他们，我也算完成任务了。”
“所以，你要走吗，凡格恩?”只有不为人知的古老魔法才能摧毁可以摄灵的宝石。
“你是舍不得我吗？我会回来的。维克·维纳特，你给我记住你有一个最好的朋友叫凡格恩。把那些不好的回忆都忘掉，只记住我是凡格恩，是你的朋友。”
那天的太阳非常耀眼，温暖的不像初冬。凡格恩就是在一瞬间消失的，像被阳光带走了一样。
后来的很多年里，我一直在为谢幕者的事奔波，他们被人类孤立那么久仅仅是因为做了分内的事。人们果然都很自私，伤害到自身的事情都无法冷静。我也是一样。很多时候，我都会想到宇婆婆，想到凡格恩，他们有血有肉，并不像路易斯城内典型的冷血市民，但就算是他们，也有自私的一面。估计这就是所有人的天性，与生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