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玉×锦觅｜花开之时（7）(4)

忘川无垠，水无痕，魂不尽。
我被安置在一把宽大的乌木椅上，距凤凰仅两步远。我看着凤凰，凤凰看着润玉，润玉看着我。多么可笑的一个轮回。
“润玉今日前来并非恋战，只为接回水神。”天帝终于率先开了口，那双涤净凡尘的双眸定定地看着我，似乎有一丝焦急和失落。“哦？”凤凰轻轻一哼，狭长的凤眼微微一挑，声如羌笛悠悠开口，回荡在招展的旌旗之间，“若我不放呢？” “如此，只有先礼后兵了！”凤凰仰天一笑，“如你所愿！”
漫天秋色下，天鼓骤然擂响，角声起，悲笳动，三军甲马不知数，但见银山铺天来。仿佛只是一眨眼的工夫，杀戮于寂静之中似一坛被踢翻的酒，血腥味刹那间弥漫开来。
两军对垒之中，二帅岿然不动，运筹帷幄之间，仿佛一切乾坤早已料定。只有我，既做不了沙场拼杀的卒，亦做不了机关算尽的将。一个挑起战乱的祸端，无能为力地作壁上观，将来怕不是还要背负千古骂名，被世人骂为乱二界的祸水。
在这喧闹的铮铮杀伐声中，我求助的看向小鱼仙倌，想他停手，他亦转头看向我，刹那间，满眼繁星，华彩流转。他张了张口，无声却有言，我看懂了他的口形：“觅儿，回家吧。”
我刚想回他，却一个着急身形不稳，翻下了木椅，椅下浮云散开，是茂密凌乱的荆棘，根根带刺，刺上染血。没想到凤凰伸手拉我，将我拽了回来，我跌进他的怀抱。突然，一道光飞来，如离弦之箭，来势凶猛，直指凤凰后背。我来不及多想，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扭转了我与凤凰的站位。
电光火石之间，真的很短，很短。
“锦觅！”“觅儿！”
模模糊糊，我听见有人唤我，“凤凰”我撑着一口气，想找到旭凤的眼睛，告诉我，我还了，欠他的命，我还了，但我实在支撑不住，唤了两声凤凰，便闭上了眼。原来，我可以这么轻，轻的像一片迷路的羽毛。
我以为我死了，可经过无尽的混沌之后，我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一直往我身上落，我一点点的有了重量，等到落满了，我整个身子是实的了，便醒了过来。
醒来竟还在凤凰的府邸，终于，他看我的眼神里，不再有那浓重的恨意，应该是释怀了吧。我想着，我真是捡了个大便宜，没死成凤凰也原谅了我。
我终于又能和他好好说话了，我有好多事要跟他讲。讲我娘亲与爹爹，讲娘亲与天帝天后，讲小鱼仙倌的母族，讲我爱他，讲我因为陨丹爱不自知，讲我杀了他后吐出陨丹痛不欲生，讲我如何寻他魂魄，讲我如何讨要金丹，讲我对他有多么愧疚，讲是穗禾杀了爹爹。
我终于全都说完了，心中一直压着的一口气也终于散干净了，如今我也是一身清爽，再无羁绊了。凤凰一直耐心听我讲完，“锦觅，我们真的回不去了吗？”
我郑重又郑重，“凤凰，回不去了。天后不管对我如何，可她待你却尽了一个母亲能做的所有，她不让你看这世间黑暗，自己担了所有的恶，培养出如此炽热真挚的火神。而我，不管怎么说，真的杀了你一次，从里到外。我自认，不配再爱你，我们的故事，真的走到尽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