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六）(2)

返场的时候唱曲儿，九良站在麦跟前合苏，声调从高到低就是没准过。后面一群孩子站在台口两边儿隔空抛物，他除了装瞎没别的办法。
和后台那帮半大小子厮混，九良也越来越有少年气。那个胆小自卑把自己困在自己世界里的小男孩儿终于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这个充满自信闪耀着光芒的俊郎少年。
自己被质疑和网络暴力的时候，九良三言两语就吸引了全部火力。那个悄悄躲在他身后的少年不知不觉的就已经长大了，从被保护的那一个冲在了最前面。
偶尔想起少年的时光，他都怀疑那是不是他的错觉。那个跟在他身后，不愿抬头说话的九良，好像从来就没有出现过。
高烧不退，浑浑噩噩的不知道是白天还是黑夜，是九良敲开了屋门拉着他去了医院。坐在那里输液的时候，九良一直在唠唠叨叨。看着九良担心的表情，突然就想找个没人的角落好好哭一场，兜兜转转了一圈儿，他们两个人就这么换过来了。
其实他烧早已经退了，九良还是继续住在家里。他也没意见，觉得有个人陪着自己是件挺好的事儿。但在连续吃了两周的葱油面之后，他经过了漫长的思想斗争最终决定还是把九良扫地出门。
其实第一天吃的时候惊为天人，第二天吃的时候也依旧觉得不错，但连续吃了两周，起床发现九良还在炸葱油的时候还是连人带行李一起扔了出去。
他很少罚款，哪怕队员超了时也往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偶尔实在看不过去，才象征性的意思意思。罚的那点儿钱，通通都被那群混小子换成了啤酒藏在后台。轮园子的时候还通通都搬走，一罐也没给别的队留下过。到底是屡禁不止还是有心放水自己也说不清，演出部下最后通牒的时候，趁着月黑风高，他拽着九良把所有的酒都换成了娃哈哈。看着一群比他高的大男人窝在一张沙发上叼着娃哈哈，他内心有说不出的成就感。
九良搬来一张矮矮的方凳，坐在他对面，一起加入了喝娃哈哈的大军。
他终于意识到，那些时光是真的存在过的。
许多年前，老五队组团出去喝酒。一向沉着冷静的九良不知怎么就被灌醉了，哭成了个孩子。也就是那天，他终于不再把自己困在自己那片狭小的天地里，真正放下了防备去接纳那些人。
多数人都以为他活的悠闲自在闲云野鹤，从那个晚上才知道在九良稳重成熟外表下到底隐瞒了多少委屈和苦楚。从一个人的醉酒独白最终变成了一群人互诉衷肠抱头痛哭，场面最终失去了控制。
孟鹤堂没有成为其中狂欢的一份子，甚至为自己的远见卓识感到高兴。十五岁就离家的孩子，早就学会了隐藏真正的情绪报喜不报忧。这其中的心酸和委屈，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他看着正抱着四哥诉说心酸的九良，悄悄说了句话。环境嘈杂，只有他自己听到了，他说：
“九良，勇敢的往前走吧，哥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