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前世(3)

我伏在地上，瞅着赵云澜额前已蒙上一层冷汗。
那日稍晚时，降了一场鹅毛大雪，本是微有凉气的十月中旬，天地却不合时宜地披上了白衣，远处的昆仑山连成一片，不断有飞雪滚下，裹挟寒风，刀削一样劈在人皮和马背之上，那日据说是天神动怒，还砸死了一家老少。
雪削在人身上稍不留神就会凝成一片霜，贴在马背和人身上，我伏在马背上，手里的刀还滴着温热的血迹，一路行至寨主帐中。
沈巍趴在帐中，上身衣衫已被捋开，只剩下白皙的肉体，他大抵是被下了药，脸上微微涂了层红光，呼噜呼噜大口呼吸气，艰难地侧头看来人。
赵云澜原本沾着血迹的厌恶脸狰狞地扭了起来，他颤着双手拖行地上的长刀，挥尽全身力气朝帐中跨在沈巍身上的那个人劈去。
火一样炽热的血，猛烈的喷涌而出，绽在所有人脸上，也染红了沈巍的白裳。
血顺着赵云澜的亮刀一滴一滴滴落，映在他鞋上的白雪之上，随后融成一摊冰凉的血水。
那人的头滚落在赵云澜脚下，赵云澜抬起了头，轻轻一挑眉梢，深似海的目光投到沈巍身上。
沈巍涨红了脸，浑身的汗水和热气在寒天之下暴露无疑，我看见赵云澜狠狠咽了口唾沫，将自己的貂皮大衣褪下。
“乖，你忍一会就好。”
沈巍抬起头靠住赵云澜脸庞轻轻一吻，整个人就软了下来，贴到赵云澜怀中，像一只流浪的猫咪。
百无聊赖地踢踏着地上的石子，一旁的丫鬟幽幽抬头看了我一眼，捧了一盒沾满臭汗的衣裳换去。
赵王爷房内熄了灯，王爷院里最后一片光明也应声消失殆尽，黑暗涌到眼前又害怕地退去，耳边有几只知了猴肆意奏曲四周静谧无声，唯有一点点喘息扰了我眼皮抬沉。
（车自取）
日到中头才起，沈巍自铺上而起，枕边人早已无了踪影，他忽然忆起今日赵云澜要去驻守寨外。
近日云澜是越发忙了。
我买了两串儿糖串送去，瞅见小鬼王刚换了身新衣开门，忙塞上一串在他嘴里，他讶然抬眸，痴痴地笑出两颗虎牙，“好甜。”
晌午时，估摸着赵云澜便不再归来，我便始了几颗糖果子邀小鬼王去屋顶上坐着。
阳光晒得人要化了，糖果子滚滚落落之间，发出清脆的噼噼啪啪声，惹得一只黑猫频频回首。
便是大庆。
当日赵王爷捡回黑猫大庆时，天间乌云翻飞，九棵古树拔地而起，九州狂风大作，赵云澜的镇魂鞭被震得呼呼作响。府里的丫鬟出门熄灯，就在门前遇着了席地而坐的大庆。
大庆前脚刚入王爷门，后脚天地便一片祥和之气，甚有金龙游云。
大庆便乃大吉大庆，自此入住王爷府，镇压八方鬼怪乱神。赵云澜也甚是喜欢这只一脸和气还卖脂肪的肥猫。
大庆腻歪地在沈巍身旁打了三个转，一脸讨好的“喵喵”两声，沈巍轻轻一拎就抱它起来，揣到怀里。
“沁妹妹，你说，男人可以嫁给男人吗？”沈巍用力搓着猫头，大庆低低呜咽一下。
“......？”我歪着头看他，见他眼底有情绪在翻涌，眼角微微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