偿情（三）

   执明最近右眼皮总是不停的跳，而且已经连续好几天晚上梦到慕容离同他告别了。执明掩着嘴打了个哈欠，见莫澜在栖梧宫的院子里指挥着侍从们移栽花木。
  “莫澜，你做什么呢？”
  “见过陛下。”莫澜示意执明走近细看，侍从们移栽的都是羽琼花，这种花他曾在沉星阁外见过。
  “陛下，臣问过神殿里的人了，皇后殿下没别的喜好，就喜欢羽琼花，在栖梧殿外种羽琼花准没错。” 莫澜拍着胸脯跟执明保证道。
   执明伸手抚过羽琼花，小朵小朵的花瓣攒在一起，拢成一个球形，清风拂过，带来阵阵清香，像极了那人身上的气息。
  “陛下，淮扬大捷。”庚寅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执明身后向执明禀告道。
  “阿离何时可归？” 执明也不管手里的花了，转身问道，声音里满是急切。
  “这……”庚寅犹豫半晌，终是顶不住执明的目光，低声道“皇后殿下以身祭天地，如今尸体已被蹇宾和齐之侃二人带回神殿。”
   执明眼前一阵发黑，被莫澜扶了一把才稳住身影“怎么会？子煜呢？庚辰呢？他们干什么去了？”
   “具体属下也不清楚，只是听说梁羯攻势猛烈，可突然天降暴雨，水位高涨，淮水改道，冲垮了梁羯营地才解了淮扬之围……”
  “下去，都下去……”执明推开了莫澜，身体晃了晃，一步一步进了栖梧宫。
  “陛下。”莫澜觉得执明的状态不太对。
  “莫澜，你也下去。”
   以身祭天地……
  很久前执明曾问过慕容离，神殿信奉的究竟是哪位尊神，他如今还记得慕容离的回答。
  “不是具体哪位，若真说白了，神殿信奉的应该是天地法则才对。” 
  “天地法则？”
 “对，譬如春华秋实，夏雨冬雪，天地万物都沿着既定的法则运行，人也不例外。如果人想要从天地间得到什么或者说想改变什么，就必然是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才是。” 
   “阿离可知具体是什么代价？”
  “这个不好说，就像农户想从天地自然间得到粮食，必然要付诸自己的劳动为代价，所求不同，要支付的代价自然也不同……” 
   执明坐在冰凉的地上，将头埋在膝盖里“阿离……阿离……”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右眼皮总是跳了，也知道阿离为什么总是入梦跟他告别了，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执明突然站起身来，不顾门口莫澜和庚寅的阻拦，一路朝苍穹神殿而去，他不相信阿离就这样离开了，一定是阿离在跟他开玩笑，一定是。执明所有的心理安慰在看到苍穹神殿里的布置时全都溃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