偿情（七）

   屋子里点了一点密云香，清雅悠长，是助眠的好东西，只是如今蹇宾没心思理会香料之事，他被师兄晾在沉星阁里小半个时辰了，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师兄……”
  “你同他有仇吗？”慕容离没明说，可叫阿姨知道所谓的“他”指的是白日里的执明。
  “我头一回见他，能有什么仇。”蹇宾小声嘀咕着。
  “那你白日里为何那般针对他？”慕容离现在想起来白天的情形都觉得一阵心惊肉跳，单是出言不逊就算了，蹇宾看执明的眼神恨不得将人当场杀了，这哪是初见时该有的样子，要说是仇家相遇还差不多。若是执明真动了杀人的心思，就算是他这个殿主亲自出面求情都没用。
   “我也不知道。”蹇宾见师兄脸色缓和了一些，一步一步挪到慕容离身边“就是看到他就忍不住生气，我也不想的，天子一怒，伏尸百万的道理我不是不懂，可当时就是克制不住自己，等我反应过来，话都说出去了。”
   慕容离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示意蹇宾坐下来，他自然看得出来蹇宾方才所言不假，其实不只是蹇宾，看到执明的那一瞬间，他自己也有种心痛的感觉，就像是针扎一样难受，分明觉得该远离这个人，可却又不由自主的想靠近“今日陛下同我说想和神殿联姻，我接受了。”
  “什么，跟谁？” 蹇宾被这个消息惊着了，甚至打翻了桌上的杯子都不自知。
  “我。”
  “师兄为什么要答应这个？”
  “师父云游前曾说过神权必然需要得到制约，帝王也不会放任神权不断扩大以威胁他的统治。”
  “可这跟联姻有什么关系？”
  “阿蹇。”慕容离正了正神色“这些年来神殿应对的各方窥探还少吗？旁的不说，单是神殿里近些年来换了多少批人，你这个处理神殿俗务之人该比我清楚才是。”
   “所以师兄是想要从被动应对变为主动入局是吗？”蹇宾自幼就喜欢缠着师兄，凡是师兄说话做事他都要细细揣摩才行，对师兄的想法自然很清楚，慕容离身为神殿殿主，非必要之事不可离开神殿，也不可直接出手解决那些暗地里窥探的令人讨厌的势力，毕竟神殿地位特殊，慕容离稍有动作就有可能引起帝王的注意，从而打破如今神权和皇权间微妙的平衡，可一旦慕容离换一个身份，那操作的空间就大了。
  “我借皇权除了暗中窥伺之人，而陛下借神权肃清朝堂，巩固自己的地位和威望，各取所需罢了。”
  “师兄，你要想清楚，天家无情，更何况你和他还是建立在相互利用的基础上，若是……”不知怎么，蹇宾心底一直有个声音叫嚣着，阻止这场联姻，师兄不能进宫……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动情，会喜欢执明？”慕容离有些惊讶的看着蹇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