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骰子（六）(3)

“那喜食人类亡魂的妖怪是你找来的？这就是你给她出的主意？”
“我也没有想到她一个渺小而脆弱的人类，能有如此之力量，非但没有被妖怪吞噬，竟然能把妖怪的意识给控制了。还到处去猎食人类的灵魂……”
这样一来，事情倒是能解释通了。为什么一个人类亡魂能不魂飞魄散和灰飞烟灭的留存在这个世间了，全因她那非魂非妖的状态，以及靠着捕猎人类灵魂为食来维持存在。
“已经看不上亡魂，要吃生魂了吗？”突然一道嘶哑的声音响起，是阿瑶。她喝了水又休息了这么一阵，嗓子虽然还是有些难受，但好歹能出声说话了。
“这样的妖怪，怎么放任它不管了那么长时间？”
“……咳咳。”月老，“我的本职是掌管人类姻缘啊！这事，你得去问重华他们那些……”
这话他说得有些心虚，因为这事也不是全然跟他无关，要知道这事最开始就是从那些诡异消失的红线和残破的同心结开始的，如果他们早重视起来……
“晏生似乎很迷恋那妖怪，甚至不惜以死来保护她，这是为什么？”阿瑶转头去问解百纳。
“据那妖怪说，要把晏生改造成她在世时的情郎，然后在一口吃掉他的灵魂。在他身上花了不少时间和精力来着，不过能改造得那样成功，应该不只是那妖怪的改造之功，那书生只怕心里是自愿的。”解百纳。
额，还真是在玩真人养成游戏啊！！！哦，不对，这是在给自己制作符合自己口味的菜肴啊！！！现在的妖怪还挺讲究，月老心里感叹。
那种改造是从一件小事，或是某些微不足道的记忆开始的，让一个人慢慢的变成别人想要的样子，但是他自己却不知道，只以为这是自己真正的记忆和意识。要做到这些是非常不容易的，但那晏生的改造是如此成功，没有记忆的混乱和自我认知的怀疑，会出现这样的结果，只怕晏生心里应该真是心甘情愿接受的。
阿瑶揉了揉眉心，这下有些麻烦了。这晏生要怎么救他？该如何救？如果是被妖怪挟持的，那么直接消灭了那妖怪，晏生也就得救了。但现在他非但不是被挟持的，还是那妖怪的帮凶，这要怎么去救？可是不救，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去送死么？
“你是不是在想该怎么去拯救那人类书生？”解百纳突然问道。
阿瑶看他，“你有办法？”
解百纳有些失笑的看着她的眼睛，问道：“你有没有想过，那人类书生愿不愿意被你拯救呢？”
阿瑶被她问得一愣，其实不止她，屋子里其他几人也是一愣，然后脑子里反复回荡着刚才他那句问话。
“要是他甘愿为那妖怪而死，甘愿被他吞噬掉灵魂来换取她的生存呢？如果你为了拯救他把那妖怪消灭了，他却自杀了跟着那妖怪一起死了，那么他算不算是你杀的？再说，他虽然是个人类，可也算是包庇了那妖怪凶手的帮凶啊……”解百纳又意味不明的加上了几句。
“你……”小红想反驳他这话，却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正在犹豫，就有人阻止了她。
“世间万物皆有生存的权力。生命是他自己的，要怎么活是他自己的事，同样要怎么死也是他自己的事。他作为一个能独立思考的个体，选择是生还是死，都是他的自由。”阿瑶直视着解百纳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救他，只不过是不让他在稀里糊涂中就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