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澜】持火（中元女鬼回家贺礼小甜饼）(2)

赵云澜抽走沈巍的书，“你不想知道我刚刚去干嘛了吗？”
沈巍再次扶了扶眼镜：“大庆说你嫌热，出去买冰淇淋了。”
赵云澜噎了半晌，“算了算了，大过节的，咱们去西北山上散散心吧！”
“西北，”沈巍微蹙了眉，“那么远？”
“这次又不用开车去，现在哪儿对咱们来说算远？”
“那万一局里出事怎么办？”
“不还有汪徵桑赞在呢么，这一会儿天就该黑了，我养着他们俩吃干饭的啊？”
于是沈巍便被赵云澜连拖带拽地拉出了特调局，待吃完晚饭磨蹭一会儿瞬移到龙城西北山顶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毕竟早已立秋，傍晚山头的风多少蕴了些萧瑟的秋意。
此时远远眺去，龙城的人间烟火都在脚下铺陈开来，云很薄，晚霞尚未散尽，一轮硕大的圆月便已斜倚在东山边上。天上的星还看不分明，地上的霓虹却星星点点地亮了起来，勾勒出城镇四通八达的经脉和骨骼。城西平日没人造访的公墓荒地也明明灭灭地闪着火光，想是心急的人家已经开始了祭祀活动，但上头规定的燃放河灯的时候还没到，因此纵穿龙城的护城河此刻只有黑黢黢的一道影，倒显出一种宽厚的宁静。
沈巍定定地凝视着脚下他守护着的这一片远阔山河，万年的光阴从他眼睛中碾过，千丈戾气和十万幽冥带来的刺骨寒冷都被磨平了棱角。赵云澜看着他，心想，只有见过此时的他，方能明白这个“圣”字，他是如何担得起的。
他拍了拍沈巍的肩：“好了，甭看了，咱们来还有事做呢。”
“什么事？”
赵云澜猫似的眯了眯眼，回身捯饬了一阵，不知从哪掏出两个黄澄澄的东西，嘚嘚瑟瑟地举到沈巍面前。
“河灯？”沈巍讶了一讶，“你之前出门就是为了买这个？”
“对呀！”赵云澜往沈巍身边蹭了蹭，“你看看今天这凡间，本来光人就够挤的了，还来上百八十万的小鬼，你不嫌吵啊？正好，这护城河的源头就在那边雪山上，咱们好歹也算他们的前辈兼领导，提前放个灯，给他们开开路！”
沈巍跟着赵云澜往河源的方向走去，低头一笑，“是了，我差点忘了，你一向喜欢放河灯。”
“一向？你记错了吧，我这小三十年可是头一回啊。”
“我是说以前。”夜晚的山风有些疾，将沈巍的声音吹散了些，他的话便好似浸在回忆里一般飘零。
虽然在大战中，赵云澜找回了昆仑的能力和累世的记忆，但万年的记忆一瞬涌入，于他来说更像是读了一本极厚的书，了解归了解，印象总归不是那么清晰，甚至不能感同身受。
真正亲自走过他那些过去的，是沈巍。
所以沈巍记得，在好几世里，昆仑君小的时候都喜欢在七月半的时候，跟着同乡的人拿上一盏河灯顺流放下去，彼时他还没有祭祖的概念，放河灯和放烟花与他来言并没有什么区别。但等到长大了知道区别的时候，他又往往成了镇魂令主，成日的跟鬼啊神啊的打交道，自然也就没有心情再去招惹什么旁的鬼魂回来。
说话间，两人很快就找到了护城河的源头，下面宽阔的河水在此处尚未形成磅礴之势，只有一道细细的水线从远处雪山上绵绵地蜿蜒下来，冰冰冷冷潺潺弱弱的，像一条随时都可能断气的小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