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与荆棘（十九）

（十九）
“沈小姐，劫匪引爆了炸弹，人质恐怕很难生还了。”
“沈小姐，在现场发现了人质，人质已经死亡了。”
“沈小姐，这是死者的部分遗物，请节哀。”
......
姜赫是在沈晨曦来了东城一段时间之后才来的。
初时他本想和沈晨曦一起回到从小长大的地方，结婚，生子，就像所有平凡而相爱的夫妻一般，任由琐碎的日常，柴米油盐酱醋茶的麻烦来填满整个人生。他没有过一个完整的家庭，小时候有妈妈，却没有爸爸。可到后来，连唯一的妈妈也没有了。
幸好，他在后来有了沈晨曦。
他太明白拥有一个人有多么幸运，所以，他愿意去把整个人生交付给她，愿意和她在任何地方消磨人生。
既然沈晨曦想要在东城，那他就会在东城。他撕掉了回去的车票，义无反顾的随着那缕晨曦，来到了这座浮华靡醉的城市。
沈晨曦永远忘不了，在她收拾好行李去往车站的时刻，姜赫拉着行李箱冲她笑的模样。
“姜赫，我们会在东城过得很好的，我们也会很好的。”沈晨曦曾这样说道。
“我相信你。”姜赫冲她笑的温柔，眼中是拥有一切的满足。
沈晨曦对这座城市的欲念，在这个笑容中也渐渐褪去了原本高涨的模样。她想，等到这次出差回来，如果姜赫还不习惯，那他们就一起回家乡，或者任何一个姜赫想去的地方。
出差的地方几乎没有信号，她联系姜赫时往往要走好远，脚上都磨出泡来。几次之后，姜赫察觉到她在电话里气喘吁吁，又知道她打一次电话很不容易，便跟她约定，等到她办完事情再联系。
沈晨曦没有想到，再接到电话，是被告知姜赫的噩耗。
她丢下了所有工作，当夜便赶回去。路上接到的最后一个电话，便是确认人质死亡。
她想，她的样子一定很恐怖，不然为什么路上看到的每一个人都用奇怪又害怕的眼神看她呢？
“沈小姐，这是死者的部分遗物，请节哀。”那年轻的女警察将东西交给她后，看了她好几眼。
沈晨曦从玻璃中瞥见自己的样子。裤子是在山路上跌倒时磕破了，衣服也沾染不少尘土，同时擦破的还有脸颊，再加上披头散发的样子，可不就活脱脱一个疯子吗？
行尸走肉般的回到家里，客厅的桌子上，放着几个小小的瓶子，沈晨曦拿起来，是姜赫买的治脚伤的药，小票上的时间，正是姜赫知道她脚受伤的那天。沈晨曦握着药，哭的弯下腰来，也终于感觉到铺天盖地的压抑与绝望。
用了好久，沈晨曦才接受姜赫的意外。劫匪在爆炸中亦重伤不治，来不及接受调查便丢了命。他的动机，再无人知晓，警局也匆匆结案，姜赫的事情，就这么尘埃落定。恨吗？沈晨曦不知道该去恨谁。
是穷凶极恶的歹徒？还是不怀好意的命运？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
除了沈晨曦，没有人会再记得这个带着笑容与希望来到东城的年轻男子。他的逝去，不过就是街头巷尾的一件谈资。
可是，如果这不是一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