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者（四）

 然而我却发现我越是学习卦术，知道越来越多的道理，我就越是感觉自己的无力。无法理解的易理，理解了也无法计算的事实。三个月的日夜不眠，两本厚厚的笔记，现在看来更像是个笑话。虽然秃半仙说有瓶颈是很正常的，而且这三个月我并不是毫无长进，也算是积攒了宝贵的经验。
  可是我好不甘心，明明已经那样努力了。虽然我那虚伪的自尊心和自强心让我继续那徒劳的努力，可是身体和脑子却诚实的停止了。秃半仙也让我休息休息，到外面转转。我走出了长屋，我又想起了我的父亲。仿佛在心里命运之神对我说，你终究会走上你父亲的老路，这就是你无论如何也逃不过的命，说完他就大笑了起来。我要反驳他，可除了，“不会”，“不会的”，“不会吧，那种事情”，我找不到任何有力反驳他的话语，他笑的也就更猖狂了。
  我终究还是没有目的的乱逛，我离开了村子，却不知道去往何方。回过神了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妖怪之山的山腰处，而且天色也渐渐的暗了下来。我心中暗道不好。小时候母亲就告诉我，幻想乡中有食人的妖怪叫做露米娅，常常在夜里吃人。而且妖怪山也是幻想乡中的险恶之地。我在这里很容易丢掉性命，不由得一慌。可是我来时没有记路，慌忙中一顿乱走，可就迷了路。
  就在这时，我听到远处有流水冲刷之声，而且那夜正值满月，还可以看清楚路。我顺着水声走，不多时，眼前豁然开朗。只见一面银帘飞下，宽有九丈，高至九天，知道这是妖怪山九天悬瀑，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更兼当时，月光洒下，映得水色空明，照得石峰棱角分明，却有一种半遮半掩的美感。而其下水落石上，白湍叠起，水声震天。
  常听说，观壮阔之景，可以长豪迈之气。确实是有道理，我心中的焦虑一扫而空，而又四顾一望。只见一颗古松，松下两人在磐石上相对而坐。走近一看，面南坐者，面容略显苍老，银白色的辫子挂在脑后，衣着红蓝二色，上面绣着北斗七星，乾坤八卦，面北坐者，面容精巧无双，秀发披肩，衣着绸光映彩，上面绣着淡云衬月，翠竹碧叶。
  我知道这两位必定是高人，于是我走到旁边观那棋局。面南坐者执白，面北坐者执黑。开始时，黑棋落子步步蕴含玄机，看起来像是棋道上的大师。而白棋处处落子随意，皆看不出有什么用处。但越是往后，就发现白子越是有用，黑子原来预期的作用却一点也发挥不出来。常言道：棋酒通仙。我观二位高人对弈，不由得大有感悟，又正值晴空万里无云，九宫星宿，毕览无遗。我仰首观星，突然感觉这天星好似刚才的白棋，两者虽然排布不同，但茫茫之中都显示着自然之道。若说黑棋是人类棋术智慧的结晶，白棋就是苍茫天道的体现。我好似明白了其中的一些的奥妙。这时一局终了，果然是白胜，我趁机跪请执白者指点卦术。她看了我一眼，说到：“算天之事，即是扰天，算之愈精，扰之愈乱，茫茫天事，不可尽知。”话音刚落，我抬头一望，就只见明月照松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