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非1--默默

胖子今天第五次提裤子；
第十一次揉眼睛；
第三次打哈欠；
第四十二次偷吃他的东西
……
瘦子躺在床上，默默看着胖子憔悴的肉脸。
他已经这样躺了很多天了，躺到百无聊赖，数窗外飞过的鸟，数自己每分钟眨几次眼，数胖子的一举一动。
销魂蚀骨的剧痛下，好歹也算找点事给自己分分心。
秋日下午，正是犯困的好时候，病房里静静的，唯独早就躺乱了生物钟的瘦子，难得清醒。
瘦子平日里话并不多，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害怕安静。
从前最爱的曲，最喜欢的戏，都不敢再听了，每一腔每一韵都是牵扯心神的苦。
他就默默的躺着，什么都不敢想。
安静是个奇妙的东西，让自在的人更自在，让落寞的人更落寞。
所有的被喧嚣掩藏的情绪都会随着空寂慢慢滋生出来，随后便是不期而至的感伤。
他半张脸藏在被子里，露出清灵的眼睛，单薄脆弱，没有了平日里的恣意和调皮。
“喂，别老犯愣。”
胖子见他又丢了魂，伸手扒拉他头上的冲天鬏，“又该洗头了……瞅你这造型，从ICU出来还能保住头发的也就你了，不知道留那几根炸毛到底哪儿美，给你洗个头比打仗都费劲。”
瘦子眨眨眼，“反正不用我自己洗。”
“行，小祖宗，您只要好好养着，以后咱开一理发店，我就是Tony老师，给您洗剪吹一条龙。”
瘦子真的没什么力气，勉强扯出一点虚弱的笑。
气氛又沉默下来。
“无聊的话，我给你唱歌。”
若平时，瘦子定会一脸嫌弃的笑他“放屁都不在调门上”，可这次，他轻轻的点头，“好……”
他忘不掉那位医生的话:“以后考虑幕后工作吧。”
他真的害怕了，怕以后再没机会在台上听胖子带着京味儿的不着调的歌。
胖子愣了一下，瘦子在想什么，不用说，他都懂。
迅速隐去一闪而过的泪光，他傻傻的开口：
“我的世界从此以后多了一个你/每天都是一出戏/无论情节浪漫或多离奇/这主角是你……”
瘦子静静的看着他，看着看着，枕头就湿了。
整整一个下午，胖子的嘴就没停下来，他说起过去，说起初恋的姑娘，说荒唐少年时，说好梦留人醉。
少年音的京片子，絮絮叨叨，听得人心安。
天渐渐暗了，瘦子静静的浅眠。
没有理智伪装的睡颜，眉头微蹙，苍白消瘦，看着让人心疼。
胖子轻手轻脚的出门，对门口的师弟嘱咐：“我明儿有演出，你陪着他，多说话，别让他得空胡思乱想，明白吗……但是别提演出，别乱砸挂，敢勾起他伤心事我饶不了你！”
小师弟一脸生无可恋，“哥……我努力……”
胖子挠了挠脑袋，“不行，我还是不放心……”
“哥，咱们虽然不如您了解他，但是疼他的心都是一样的，您就放心吧。”
胖子回到病房，瘦子正睁眼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