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向死而生(2)

俩人有日子没见面了，张煜最近精神头好多了，倒是杨槿声整个人又憔悴了不少。
张煜一抬手杨槿声顺势一搀，俩人这动作默契地好像来过几千遍似的。旁边快扶了“小煜”一个月的小护士看见这俩人的动作，也觉着自己在旁边怪多余的。
“怎么今儿有空来这边啊？”张煜这次倒是主动跟杨槿声搭话了。
“顺路，甭臭美了。”
张煜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知道他有话要说，心里没来由地一凉，这节骨眼上，怕是没什么好消息。
今天是北京少有的好天气，张煜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声子，扶我出去转转。”
“不是，你这腿脚行吗？”
“放心，肯定不能洒一地钉子。”
“.…..”
俩人慢吞吞地走出房间，一出住院部的大门，就被阳光劈头盖脸地砸了一身，张煜眯了眯眼，整张脸苍白地好像要和这光融为一体。
等到走到公园的长椅上，杨槿声扶着张煜坐下。“说吧，有什么话？”
张煜先开口问到。
杨槿声被他说得一愣，张了张嘴，一时间没说出话来。
张煜也不催他，就仰头看着他，坐在那等，“跟我有什么不能说的啊？”
杨槿声低头看了看张煜，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半晌说道：“.…..我订婚了。”
“……”张煜什么话都想过了，唯独没想过这句。
“……挺，挺好，”他手指搓着病号服的边儿，大脑瞬间空白。“谁家的姑娘这么不长眼看上你这小眼货了？”他突然笑起来，肩头微微耸动，好像这件事特别好笑一样，“真有你的，杨槿声，我真没想到……你这，什么时候的事啊？我都不知道……”
杨槿声看着张煜有些语无伦次、不知所措的举动，心里一阵阵地钝痛，好像被谁直接在心脏上砸了几下，砸的他嗓子眼直发沉，一时竟说不出话来，“我……”
“什么时候办事啊？”
“……没定呢，刚扯证。”
“嚯，够心急的。”
“.…..老爷子挺不住了。”杨槿声说着终于坐了下来。
张煜听到这里，身形一滞，半晌扭头去看杨槿声，后者背靠着长椅抬头看天，“老两口就我这么一个孩子，我眼瞅都三十了，老爷子就盼着能有个儿媳妇，我妈哭天抹泪儿的，就差给我跪下了，说好歹让我爸能安心走……我也是……”
“我知道，你不用跟我解释，我知道……我就是……你也不提前知会一句，我们也没给你准备点东西啥的……彩礼缺啥少啥都直说……”
“角儿，”杨槿声突然坐直了，眼睛死盯盯地看着前面，半晌，他说道：“你怪我吗？”
“.…..说什么呢？别说的小爷没人要似的。”
“嘿嘿，您哪能没人要啊……”
俩人之间陷入了一阵长久的沉默，张煜觉得身上疼的难忍，略微动了动，就感到腿上一阵尖锐的刺痛，疼的他脸色发白、嘴里发苦。
“怎么了这是？”
“扶我回去吧。”
“扶什么扶，你等着。”杨槿声赶紧跑回去推了轮椅过来，杨槿声有心直接把他抱过去，奈何这位是说什么都不肯的，只能看着他一点一点地往轮椅上挪，待到坐稳，俩人都出了一身的汗。
杨槿声推着张煜走进住院部的大楼，张煜看着走廊上来来回回的身影，突然轻轻地说了一句：“不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