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瑜】民国AU——那年灯下可是你（一）(2)

          孙权环视了戏园子一圈儿，把目光落在戏班班主身上，“哟，这么多年不见，小碟子你都成班主了，不认得我了。”
          那戏班班主也是一愣，他本名李叶，“小碟子”那是儿时的乳名，早就没人叫了。知道这名字的，定是童年故人，他觉得眼前这人面熟，可是又想不起。
           孙权轻轻笑了，伸手摘了军帽，露出剃得很短的寸头，也露出额角上被弹片划过留下的可怖疤痕。
          “啊，你莫不是，那个……”班主认出来了，又不敢认。眼前这人浅笑时的嘴角的弧度，酒窝的位置，都是当年那人的模样，可是十年前夜夜跑到戏班子串场唱戏的富家小公子，如今却是这般跨马提枪的模样，到底还是让人不敢相信。
         孙权重新戴上军帽，遮住了额角的疤痕，也遮住了灯火下微闪的眼神。“雅座就算了，拎枪提刀的，坐那儿怪吓人的。我们门外桥栏杆上看去，李老板卖我二斤菱角吧。李老板若是，今晚没什么戏，可愿陪我孙某人叙叙旧？我在这秣陵城里，也不认识几个人了。”
         孙权勾着腿坐在桥栏杆上，姿势里透出几分浪荡顽皮的意思，这坐姿在秣陵城里只有还未长大的孩子才有，还会被家长骂个没正性。班主李叶忽然估算不出他的年龄了，按说他该快三十岁了，可偏偏，一举手一投足，都觉得是当年那个少年又回来了。
           班主在孙权旁边依着栏杆站了。太阳还没有落下，河上摇橹的船家正忙着把一船船看戏的人送到戏园子的码头。孙权从怀里摸出一个金属名片盒，看起来做工精良，不是便宜货。他小心地打开名片盒，像是怕用力太大捏碎了盒子。那盒子里却没有名片，只有一张照片，像是从报纸上裁下来的。孙权小心的把照片拿给班主看。班主看出来那照片旁边应该还有文字，可是被叠到了背面看不到，孙权也没有让他拿着看的意思，便只好去看那照片。那是个穿着军装的青年军官，不到三十岁模样，眉眼里似乎有几分刀一样凌厉，却又掩藏在浅浅的笑容里。
       “这个，莫不是，那个，用银元打赏的……”
        “我也觉得是他。”
       1930年，夏。
       中学放了学，学生们都被自家叫来的人力车接走。孙权是少有的没人接的，也是唯一一个没带书包的。他跑着超过一辆辆人力车，借着码头上停靠卸货的船越过了河，招来背后几声喝骂。路过戏园子的时候冲着正在里面擦戏台的小孩喊道：“小碟子，告诉你爹，今晚我不来了，我哥今天回来！”也不等小孩回答，只顾着往城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