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叶】旁观者(2)

像是要给他这样苦涩的笑容配一点背景音乐，雨水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下了起来。
没有夏季的叮叮咚咚，更没有冬季的沉默无声，它淅淅沥沥的，温柔而和婉地下了起来，男人的注意力早不在我这边了，他突然放下了牛奶，像之前那几次下雨一样，突然起身拿起了手边的雨伞，就在我以为他又要失望地坐回去的时候，他却健步如飞地从我的店里跑了出去，我追着他的背影看他一路小跑到了斑马线，减慢速度但依旧快步地走向了对面的人行街。
我看见他的步伐越来越慢，过了那条街才撑开雨伞，那把伞是透明的，在五颜六色的花伞里格外引人注目，我追着那把透明的伞，看着他慢慢走到了一个站在屋檐下的男人旁边。
他们似乎交谈了些什么，很快那个站在屋檐下的人就走出了屋檐钻进了男人的雨伞里，他们俩差不多高，一把雨伞刚刚好。
我不再看他们，埋头去收拾了牛奶杯。
后来连着几天，那个男人再不出现在我的咖啡厅里了，再一次见到他是在一个星期以后的一个晴天，他用一副清淡的神色跟我点头示意，这一次他坐在了吧台那里。
还是五点三十分来的。
“牛奶，”他顿了一下，“不要热的。”我顿了一下，今天明明很冷，竟然不要热饮吗？但我知道要尊重客人的意见，所以还是去兑了一杯常温的牛奶放在他面前。
“之前有点失礼，真不好意思。”他对我抱歉地笑笑，而我则摇摇头，客人的私事对于我们来讲就是不能记住的秘密。
他的心情似乎很好，喝了一小口牛奶以后兴致勃勃地开始跟我讲那天事情的前因后果，他说他偶然在网络交流平台上得知了自己暗恋的人因为忘记带伞而感冒的事情。
“说实话一开始我都不信那家伙竟然会生病，”他托着下巴眯着眼睛，“还以为是很严重的发烧，吓死我了。”
“我就想，要不我每天带着伞过来啊，反正我下班比他早很多，现在天气预报又不准，谁晓得哪天就又下雨了呢？”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已经明白了为什么他这些日子的所有行为，男人似乎察觉到我了变得有些笑意的眼神，不好意思地收敛了许多，他伸手挠了挠脸颊：“不好意思我说的有点忘形了。”
我摇摇头：“不，我很乐意听听，但我还不晓得您的名字，介意告诉我吗？”
“啊我叫……”
“叶修。”
我和他一起转头看向了站在门口的人，那个人我似乎见过几次，可能来我这儿喝过几次咖啡吧，反正对面的那些白领职员我可能都打过照面，他戴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提着一个公文包，穿着一件熨烫得一丝不苟的大衣，头发也干净利落地用发油梳起来，似乎是很严厉的一个人，但在看见我面前的男人，对，他叫叶修，在看见叶修的时候，嘴角就不经意地弯了起来。
而叶修也大方地朝他挥挥手：“下班啦？介绍一下，他叫张新杰。”
我和他互相点头致意，张新杰也很快把注意力放在了叶修身上，他看到对方面前的牛奶，走过来伸手轻轻挨了一下杯壁，叶修显然注意到了这个小细节，我发现他不着痕迹地笑了笑，但张新杰应该没有察觉，他叹了口气跟我说：“能麻烦你换一杯热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