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君长安——【双白】第六章

齐之侃注视着蹇宾，尽管坐在案前的人不动声色掩去眸中神色，他也知道，必定是那人不想提及的。看来还是不够信任完全自己的吧！他低头，明亮澄澈的圆眼此时半敛着眼睑，投下一小片阴影。
     之前齐之侃在路途中收拾行李时，无意间发现了蹇宾藏在衣物中的玉质药瓶，起初并未在意，以为是应急的伤药，后来慢慢的发现，每至酉时，蹇宾总会有意避开或者是支开他，而药瓶重量也相应的日益减轻。
      室内陷入沉默，过了良久，屋外疾风呼啸，窗外的枯枝似承受不住，发出断裂的声响，掩去微不可察的叹息声。齐之侃的心慢慢沉下去……
       “我……”两人同时出声，又带着诧异停住，望向对方。
       “阿侃……我并非不想说，只是如今诸事繁杂，其中的阴谋诡谲，我不愿你深陷，有些事你不知道反而更好。”蹇宾犹豫了半晌，方才开口，眸中是鲜少显露的关心。
        “世子那日与属下说过，喜欢看雪，那些雪即便在空中飘得再久，也终究是会落下来的，因为那便是它的宿命。从前属下不信所谓天命，但从进入世子府那刻属下此生便不可能再置身事外，父亲说过，世子会是明君，我信父亲，更信世子。属下并非稚子，那些事属下知道只是不屑。”齐之侃说完，目光坚定且诚挚地看向蹇宾，时间仿佛过了很久，久到那人在他的注视中最终败下阵来。蹇宾轻叹了口气，向来清冷淡漠的脸上露出无奈的神色，罢了。
        “如果世子担心城中情况，属下之前已命人潜入城中，批完奏折便就寝吧！往后的日子劳神得很。”齐之侃不忍见那人这般神色，便也不再坚持，左右还有那么长的日子，不过早晚罢了，退了一步将事情说明。
        蹇宾点头，便又低头批起奏折。齐之侃立在一旁，脑中蓦然想起刚刚蹇宾唤他的那声阿侃，觉得有些熟悉，似掩埋了许多年的，来自故人的呼唤，面前似乎闪过一片雪白，却又记不起来。有些事总是要弄清楚，齐之侃按下询问那人的心思，想道。
        随即便是良久的沉默弥漫开来，只有蹇宾缓缓批阅奏折时书写的声音，齐之侃想了想便上前去往蹇宾的杯中添置了茶水，又轻轻地转过身站在原地守着，直到蹇宾批阅完，齐之侃已在身旁守了大半夜。蹇宾起身上前，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勾起一抹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暖笑意，说：“我已经批完，左右也快天亮了，吃了早饭便去休息吧。这里很安全，不必时时守着的。”
        “可……”齐之侃迟疑道。
        “无事，去吧！”蹇宾打断他的话，说道。齐之侃犹豫片刻还是听从了蹇宾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