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和短篇】少年与无头骑士(4)

少年摇摇晃晃地前行，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前面是什么地方。
他只是追寻着那离去士兵的脚印，不断向前，不断向前。
此时此刻，他只有一个念头——复仇。
他想要复仇，向那些杀害他家人的士兵复仇，向毁灭他家园的战士复仇，向破坏了他人生的所有人复仇。不论他们属于哪个国家，不论他们是正义还是邪恶。
可是软弱无力到连剑都举不起来的少年，又要如何复仇呢？
“千万不要在无月之夜呼喊那个名字。”
少年想起来了，那是父亲曾在小时候给他讲过的故事。
在黑暗最深处存在着以仇恨为食物，视痛苦为喜悦的恶灵。那是令人恐惧的无言存在，它拥有无比强大的力量，它的存在本身就是死亡的代名词。
它从黑暗中而来，席卷着无数灵魂自黑暗中而去。
它只会被甘甜的仇恨所吸引，它只会回应那最为丑陋的欲望，一旦它到来，这个世界就将迎来末日。
少年的心欣喜若狂。
是的，如果是那个家伙。
如果是黑暗中的怪物，或许就可以实现他的愿望。
这样想着，少年加快了脚步，他爬上山丘，想要在那月光照耀下的最高处呼喊。
“杀啊！！！”
但是当他翻过山丘，却看到了炼狱一般的绝景。
震天的呼喊从山丘下传来，数以万计的部队正在交锋。
他们高举着利剑不断拼杀，鲜血横流，尸首遍布，黑与白的军队融在一起，化为让人作呕的混沌。
“哈哈哈！哈哈哈！！”
少年在那山丘之上捧腹大笑。
自己的仇恨是多么卑微，他看着那些死去的士兵，每个士兵眼中都带着不甘与仇恨，而他不过是那庞大黑暗浊流中的一员。
但是，那就是他的愿望。
“如果你想要仇恨，如果你想要痛苦。”
他渴望着如此绝望的死亡。
“如果你想要我的灵魂我的一切”
然后——带着所有人一起下地狱。
“就实现我的愿望吧！”
——绝对不可以在无月之夜呼唤那个名字。
“杜拉罕！！！”
 
5、
月光被来自远空的乌云遮挡。
那混乱的战场上。
令人毛骨悚然的嘶鸣伴随着地狱的惨叫从四面八方传来。
下一刻，无头的骑士降临了。
 
6、
喧嚣的战场陷入了沉寂。
纯白的月光照在少年身上，疾风亦从他耳畔吹拂而过。
少年微微抬头，想要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他这才发现自己正无力地瘫倒在银色铠甲怀中——那无头的骑士如死神一般驱使着战马，他们驰骋在高空，不知奔向何方。
然而，纷乱的炮火声却随着无头骑士的到来消失了。
他们掠过一个又一个的战场，就像在实现少年的愿望那般，无头骑士长剑挥起，无论敌我，士兵们纷纷倒下。
名为战场的平原彻底化为一片荒芜。
没有胜利者，也没有失败者，在那绝对的力量面前，所有人都迎来了平等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