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余音》第一章(5)

 
她像是醒悟了，先是愣了一下，左右各看了一眼，然后跟着我进了房子，还顺“蹄”把门带上了。
 
我来到书桌前，把备课本翻到空白的一页，拿起了那支笔，但却不知道怎么使用它。我的蹄子只有一根“手指”，根本无法正常地书写，我只好坐下来，用两只前蹄夹着它，然后在备课本上画下我想表达的东西。而那小马站在一旁，看着我滑稽的操作。
 
我接下来画下的东西，可能是我人生中画过的最烂的一幅画，但至少能看得清那些差点乱成一团棉花的线条。虽然我没有把这幅珍贵的纪念品带回来，但我现在依然清楚地记得我画了什么：一个正在说话的马头，从嘴巴那儿引出一串表示说的话的省略号，然后一个箭头指着这行省略号，箭头起始的那端，则是一个问号。
 
我画完以后，抬起头看着那小马，把画展示给她看。她看过了画，先是皱了皱眉头，然后又充满疑惑地看了我一眼。于是我又在旁边画了另一个马头，尽量看上去像我的马脸，然后又画了一个问号，接上一个箭头指向脑门。
 
在给她看过之后，那匹小马又看着我问了些什么。“听我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举起蹄子，指了指我的脑袋，然后又指了指画中刚刚画下的那个马头，“我甚至不知道我是谁，这个，这个表示的是‘我’，我很迷茫。”然后我指着我画的那个说话的小马，又指了指她，“我的意思说这个是你，你说什么，我听不懂。知道吗？”
 
在我这一番努力后，我本以为她会明白我的意思，至少明白一半。但是，她还是和之前一样，只是看着我，就好像我什么也没说过一般。这让我感受到了彻底的无助。慢慢地，我瘫了下来，叹了一口气，用蹄子掩住了我的脸。我几乎要哭出来了。但就是在这时候，我听到了纸张的响声。我抬起头，看到她正用魔法——暂且让我把这称之为魔法吧——正用魔法把我的备课本悬浮在她眼前，看着，紧皱着眉头，像是在试图理解我画的是什么意思。突然，她把备课本放回了我的桌上。然后回身走到我的书架前，把上面的书一本一本地抽出来翻找。她在做什么？不管怎么样，她肯定从我的画中领悟到了些什么东西。
 
没过多久，她似乎就找到了她要找的东西——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然后，她从书架上抽下了一本书，走出卧室，从客厅又搬来了一把椅子，在我旁边坐了下来。只见，她把刚刚找到的那本书摊开在我面前。看上去像是我们的小学课本一般，里面有一张字母表一样的东西，还有一些简短的词汇和句子。
 
看来她的确弄懂我在表达什么了。
 
接下来的十分钟里，我难得地沉下心来，再次像一个一年级的小学生一样开始背字母表，学习发音，从零开始、没有任何对照的去学习一门陌生的语言。然后又用了几乎一个小时去学习一些简单的词汇。我从书架上找到了一本全新的备课本，在封面上写下“中文-马语对照”这几个潦草的汉字，然后对照着他们的小学课本上的图片，加上我自己的理解，一个词一个词地抄下来，注上中文的意思——与此同时，我用两只蹄子夹着笔写字的技巧也越发成熟了。我也十分好奇，为什么我的搭档——请允许我这么称呼这位全身通红的同志——有如此之大的耐心，去教一个成年人最基础的读书写字。之后，我又花了很长一段时间去理解最基本的陈述句和问句的语法。我的搭档拿着几本不同的图书，漫画书，一边指着、读着，一边用魔法在纸上写字来教我这些东西，而那些书都是从这个卧室的书架上翻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