菟丝子与槲寄生（一百零五）

第一百零五章、一名跟踪狂对另一名痴汉的跟踪此时此刻正在进行时中
他强装镇定地慢慢低下头，上嘴唇的拱起与空气一起嗡动，默念着数着数。
每五个数右手食指敲一次，用思考镇定自己，果不其然，首绵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发现他，只是向着步行街边的住宅区的方向走。
首绵手心里拿着用海绵填充的盒子，叹了一口气，自己的那个便宜徒弟究竟搞到了什么鬼，自己只是来回收损坏品啊。虽然告诉了他不一定能提取出来里头的视频……
首绵的食指扣着盒子的盖子，眉毛镰刀似的向上弯着，他决定不在这件事上多想，就像他刚才不追究自己看到的尔生的幻影一样。
脚后跟被严重磨损的鞋子轻轻举起，慢慢踏在电梯的柔软垫子上，这里的一切对于首绵来说都是十分新奇的东西，他害怕自己一不小心毁了什么。摁了一下门铃，悦耳的蜂鸣声在木门后回荡。涅莫打开门，微笑粉饰了所有等待产生的不耐烦，
“快快进来老师，请帮帮我吧。”
指向桌面上的微型摄像头，它不再闪烁红光。
“……我尽力。”
坠入黑暗的太阳再次升起到每个人的头顶，然后被依依不舍它的黄昏拉入云堆积成的被子里。阳光下的人们的生活日复一日的重演着，成为了在遥遥历史长河中的一颗小石子。
尔生反复数着手里钱包里头的那几张红票票，并不熟练的用拇指点着，兴奋非常，因此拇指频频踏空。他应该把钱藏在哪里呢？在信箱的话舅舅一定会看到的，这可不行，他可是极力反对自己做决定。
尔生合上钱包，放入上衣口袋，轻轻拍着确认它的存在。他更想让母亲看到啊，她会为自己自豪吧，会珍视自己然后回来的吧。
榕树垂下的光秃秃枝条，一抹褐棕色随着巴士的驶来似欢迎地摆动着。尔生跟随着大队伍跳上车，把两块钱零钱投入钱箱内。前面的人群分散到各个离他们最近的座位上，尔生抓紧时机利用自己的身高优势穿过那些间隙，快步跑去后座。
经由一个已有人的座位时，尔生感觉以用灰色工作服包裹着的脊背为一点向四周扩散了被电击的麻痹感。
他故作平常，带着看到最后排有位子的喜形于色神色，手掌因为手臂摆动而经过裤袋扬起，从中拿出手机，手掌稍稍偏向外，握着的手机屏幕那边面对着座位上的人，稍稍一侧着右眼向下停滞，往那屏幕中的影子瞟去——
坐在窗边，手肘撑着窗口上的横杆，手掌托着脸，被夕阳的光涂红的脸上，两只眼睛目不转睛放空地看着窗外风景。
那是首绵。
尔生在他的身后目光呆滞地目视前方，不敢有任何一束目光落在首绵的脸上，他尽可能放轻了身体坐在座位上的力度，不发出声音。
双手紧抓着前排座位背后的扶手，“首绵他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的疑问句式叩击着他的神经，激起大脑思想风暴，他反思着他自己今天是不是做了什么缺德的事，还是临时工去做销售本身就是件缺德事，才让他三番两次连续两天都能撞见熟人，一个让自己感觉非常尴尬的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