菟丝子与槲寄生(一百一十)
永吾的眼睛撇向右下方,他面对尔生的提问滞了好几秒,张开口但他上下两排牙齿不自觉地合紧,又过了好一会才开始说:“不,我实习的第一天就退掉了,虽然说这样很危险我真的其实也知道,但我是有原因的我是的!”
永吾突然提高音量,他摇了一下头,又接连摇了几次,速度也有加快,并且他后退了一步,用拳头轻击头部,垂着头,“我和你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你又做不了什么,而且,而且也在觉得我在自以为是吧,只是一味地叽叽喳,想让别人听!”
永吾双手握着膝关节,白色手袜隆起一道道波纹,高度与他从牙缝里漏出的哭诉声成反比。
尔生弓着腰,双手手指交错着握住,拳头放在他叉开的大腿之间,闭上眼,语气平和地说:“我不觉得警察先生你有什么自以为是啊,每个人都有他想做或不想做的事情,还有背后想诉之于众或极力掩藏的理由。
我是如此,您也是,哪怕是项斯,哪怕是……总之,想要说吗?”
尔生的脸上没有微笑,但他流露出接纳的气场,让永吾本来拉远的距离不由得自己缩减了。尔生见永吾上前一步,便打开双臂,眯起眼把眼皮覆盖在自己热切的视线前。
然后因为重心不稳在凳子上摇晃着,永吾见此况,连忙一个箭步冲上去扶住他的腰,尔生的手臂揽住永吾的后背,“看来你愿意相信我呢。”极力压抑自己的愉悦,尔生的声音有些颤抖。
这有些加重永吾的罪恶感。看呐看呐这孩子多么愿意倾听,你却毫不留情地对他歇斯底里地叫嚷着,仿佛你是全天下最最可怜的人一样,他这么对自己说。
永吾抓紧了尔生的后背的衣服,不愿意放开,尔生恰到好处的拍打,轻轻的力度,尔生臂弯很柔软,但能感觉到衣服底下的肌肉里蕴含的无限力量,仿佛,仿佛是自己应该拥有的母亲一样。
他睁开眼,手心的血管颤抖着跳动,是的,自己本来可以享受到与他人一样的包容的母爱。
永吾扭过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而在他扭头的同时,尔生回过头去,用口型对诊所橱窗后坐在沙发上侧坐着,头轻轻斜着挨着窗的项斯发出信息:
“这里的情况就交给我先,抱歉,要冷落你一下了项。”尔生苦笑着,把舌尖搭在下唇上,眉毛微微上扬。
项斯看到后,瞳孔忽然缩了一下,紧紧攥着沙发皮的右手也松开了,但是很快就把嘴角轻轻上扬,原来他没有忘记我的存在呐,项斯对自己说。
他知道为何自己如此高兴这一点,真的啊真的,自己终于不再被同一人所抛弃,所遗忘。手掌压在一直注视着尔生的双眼上,拇指触摸到了停滞在太阳穴上的汗水。
而且,仅靠着自己提供的一点情报资料,他就做的那么好,他在来的路上就想好了吗?项斯想起在似乎只有他们两人的公交车上,尔生对着镜子用手向外推着嘴角,啊,是了,他从那时就开始准备了。
项斯笑弯了眉,捂着心口,他站起来,然后背对着尔生坐下,看似是对尔生与永吾的沟通目不忍视,但绝非如此!他太满意了,他的小耗子,真的是在努力,为了自己,太让人惊喜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