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金(六)
天、君……孟鹤堂不喜欢这个名字,更不喜欢这个名字“召”自己。“青果,”数日荒度,孟鹤堂原本温润的嗓音沉沉哑哑的,叫青果听得皱了眉头,“我要去找他!”
青果一把拉住孟鹤堂:“主子,来传话的云童就在门口等着,天君说了,叫您……带着那把琴去。”
孟鹤堂心头一凛,陡然生出一个阴森森血淋淋的想法,一转身进屋里抱了琴出来:“我随他去去就回,你就在这等我,哪儿都不能去!”他语气硬邦邦的,只望青果听话。说罢,挥手布了一道禁忌,把青果箍在良鹤山,自己跟着云童直往天君府去。
孟鹤堂心里一着急,脚下便快起来,云童只能遥遥地缀在后边。正行间忽听见有人叫“孟哥哥”,孟鹤堂一抬头,见月君迎面而来,转身对着她点点头:“你一向不离月宫,可惜我今天不能陪你,等改天我专门看你去。”说罢就要走。
月君伸手拦了一下,似有意似无意地瞥了眼刚追上来的云童,笑意盈盈地说:“我今天是特地为了你。我问你,你还记不记得你说过什么?”月君偏了偏身子,好像是对着云童打趣:“他呀,性子最跳脱!前些日子天天央求着要给我画轴画,这两天好不容易我有空了,给你备好了纸笔,又找不见你了!”月君一把拉住孟鹤堂的手,“今天非得把你拉到月宫去,好好画上一整天才行!”“星主,孟鹤堂受天君召唤,今日怕是不行了。”云童委婉地压了压。月君漏了两分可惜出来:“明天我要设宴,客都请好了,单等着他的画,而且那一堆笔墨纸砚占着地方,实在多有不便。孟哥哥一向画得快,天君宽宏大度,又素来疼你小云童,自然不会计较。你且在此稍等吧!”说罢,也不等云童再分辨,径直拉着孟鹤堂去了月宫。
“其实也不急在这一时,月君,我……”孟鹤堂被按在书桌边的椅子上,果然笔墨纸砚都摆好了的。“谁说不急,你就安心在这画。万事都得等你画完了!”月君远远地坐在书桌对面,聚了聚云鬓,摆好了姿势便不说话了。孟鹤堂长舒一口气,只得勉强静了思绪,提笔施墨……
月君抬眼看着专心画画的孟鹤堂,好半天不见他抬头看自己,便悄悄起身过去。纸上的人眉清目朗,眼里包着一湾初融的春水似的,嘴角噙着三分温温暖暖的笑意,云雾遮掩下大红的衣袍托得人像要从纸里走出来——分明是个少年郎,分明是孟鹤堂梦里梦外眉间心上牵挂的周九良。“模样倒是惟妙惟肖,可他何时有这般神情了?”许是孟鹤堂画的好,月君也不嫌他画错了人。“你哪里知道,他这人总是……”孟鹤堂把满脑子的愁绪都画在纸上,听着月君说话,手下不停正要答她,突然想起什么,行笔一顿,抬头是满脸的难以置信:“你、你见过他?!”
月君白了他一眼,“我日日在夜天上,自然看得见你们,再说,”月君顿了顿,一只手扶上孟鹤堂的肩膀,似是要安抚他,“十日前天君发诏三界,仙神妖魔欲求长生者皆可去三十三重天上探道。”
“是他!”孟鹤堂从椅子上跳起来,抓着月君问:“是他对不对?他被天君擒了!他如今怎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