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薛』雁归引(3)

“夫人……小的……”侍墨有苦难言。
“娘，孩儿这不是没事么。”柳吟还见她还有继续念叨的意向，眉目一动，问：“娘还记得几年前把我从水里救出来的那孩子么？”
柳吟还幼年时身体比其他孩子弱一些，却也并没有后来的药不离口，只是曾落过水，若不是路过的少年跳进水里把他捞起来，恐怕世上再无柳吟还其人了，即使如此，却也因为邪祟入体落了一身的病，只能将养着。
“娘当然记得，我苦命的还儿啊……”柳夫人说着，拥着柳吟还泪眼朦胧：“不知哪个杀千刀的，竟对那么小的孩子下此毒手，合该下十八层地狱才对！”
“没事了娘，我没事了。”痛在儿身伤在娘心，柳吟还知晓娘亲有多少次暗自垂泪，生恨不能把病痛转移到她身上，更有多少次挑灯照顾他到天明，他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没想到会挑开娘亲心底的伤疤。“那个救了我的孩子……娘还记得他叫什么，长的什么样子么？”
柳夫人抚着他的发：“这么多年早记不清明了，只记得是个钟慧灵秀的好孩子，力气大的很，好像姓薛，不会说话的样子，我记得还儿你还咬了那孩子一口……对了，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来了。”
被一言道破，柳吟还脸色绯红，颇有些不好意思：“没什么，娘您别说了……”
“不说就不说，唉，只要我家还儿平平安安的，娘做什么都行，好了，还儿好好休息吧，娘也该回去了。”
“我知道了，娘也早些休息吧。”
送走娘亲，柳吟还端坐于位，沉吟不语，对上了，所有的细节几乎都对上了，如果他没有猜错，几年前把他从水里捞出来的少年就是薛仁贵！可是……那孩子明明是个哑巴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几年前的灯会上，柳吟还偷偷扮成来做客的小表姐的样子跟着几个哥哥偷跑出去玩，结果不小心和哥哥们走散了，还被人推进了水里，正当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却被救了起来，救他的人年岁不大，有一双极为明净澄澈的眼瞳，而与他相伴的，还有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
少年把他口鼻里的水弄出来又拍拍他的后背，柳吟还终于喘过气来，抱着少年哇哇大哭。少年僵硬的伸出手，无声哄着，转过头看向老人，眼神里带了一丝求救的意味。
那老人忍俊不禁，问道：“小娃娃，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处？”
年幼的柳吟还抹了抹眼泪：“我叫柳吟还，住在柳家庄。”
“既然如此，且让我这弟子送你回去吧。”
闻言，少年把柳吟抱起来，让他趴在自己背上，像是一点也不觉得负累的疾步向柳家庄走去。
路上，柳吟还强撑着不能睡过去，几乎背完了自己认识的所有姓氏才得知少年姓薛。
“薛家哥哥，谢谢你救了还儿。”小娃娃的声音很轻，又软又糯。
少年无言，只得轻轻点头，表示自己已经听到了。
“薛家哥哥，以后还能来找还儿玩么？”
少年停了一瞬，又继续走着，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柳吟还也没有气馁，年幼的他霸道的紧，硬撑着抬起头在少年耳后的位置狠狠咬了一口，感觉到嘴里的血腥味也没有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