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残地缺 遗恨万年（番外2）

雨夜，天空中偶尔响起几道闷雷，少年蜷缩在房间一角，银灰色的长发散落一地，苍白的脸上有些什么顺着指缝滑下，落在地上形成一片小小的水渍……
“沈巍，你到底还想要我怎么样?”
沈夜有个秘密，自从换回了这具身体，那些属于夜尊的，灰暗的，痛苦的，屈辱的过去也一点点被唤醒，仿佛拼图一般，每一块，都拉扯的他痛不欲生，他不是沈巍，没办法把隐忍刻进骨子里，一世一世的守护，一世一世的珍而重之，一世一世的看着他活不过十八岁，他不是不知道那人的不容易，可就算几入轮回，夜尊骨子里还是那个骄傲的小破孩，当血脉相连的感情变成刻骨灼心的愧疚，那种近乎怜悯的守护他宁可不要。
夜尊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沈巍，那人眼角眉梢的宠溺曾是他痴心妄想了一万年的温暖，如今近在咫尺却只觉得难言的酸涩，夜尊觉得自己像被淬了毒，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正在一点点的腐烂却无计可施，于是只好逃离，用毕业旅行这样蹩脚的理由离开沈巍。
“阿夜，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还记得你海阔天空的梦想吗？”恍惚间，耳边传来谁的轻声呓语。
“小魇?”沈夜抬起头，清冷的房间依旧空无一人，思绪却突然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阿夜，其实你会不会想去人间看一看啊？”
“当然想啊？怎么会不想?我多想去人间看看四时风物，走遍万里河山，可是我……沈巍他不会同意的。”
“没关系啊，等有一天你不小心死了，我就送你去轮回，做个普通人好不好？”
“好！”
夜尊不记得，这是漫长岁月中的哪一夜和魇约定好的，可他还记得那个时候眼神骤然亮起的自己，那是他曾经的梦想啊！
黑暗中，沈夜漂亮的双眸宛如若星子，沈巍，哥哥，我不恨你，可是，我也不爱你了……
沈巍不知道自己发了多久的呆，他只是习惯性的熬了一锅沈夜喜欢的皮蛋瘦肉粥，然后面无表情的看着粥糊掉，厨房里弥漫着难闻的焦糊味，像沈夜最爱吃的煎焦的小笼包，也像沈巍早就烂掉的心。
血脉相连，沈夜这些天的变化他不是感觉不到，可是他不敢问，沈巍活了一万多年从来都没有这么怕过，怕平衡一旦被打破就再也回不了头，失而复得，得而复失，真真是冥冥中最好的惩罚。
“沈巍，我们谈谈吧！”
沈巍甚至不知道，沈夜是在什么时候回家的，他只是在听到沈夜叫他名字的时候咬破了唇，上次沈夜这样连名带姓的叫他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一百三十三年四个月零九天前，他说“沈巍，如果有来生，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小夜，你回来了?累了吧，先去休息，我早上还有课，饿了就自己叫外卖。”沈巍转身，试图露出一个于往日无异的笑容，可惜，他失败了。
沈巍觉得胸口闷的慌，恨不得能从颈部开个口子好让自己透透气，那人却连逃避的机会都不肯给他，在擦身而过时一字一句道“我都记起来了，斩魂使大人！”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