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3)

子兴叹道：“说的正是这两家呢。我告诉你，当日宁国公（演
）与荣国公（源
）是同胞弟兄。宁公是长子，生了四个儿子。【甲戌侧批：贾蔷、贾菌之祖
，不言可知矣。】宁公死后，贾代化袭了官，【甲戌侧批：第二代
。】也养了两个儿子。长名贾敷，至八九岁上便死了，只剩了次子贾敬袭了官，【甲戌侧批：第三代。
】如今一味求道，只爱烧丹炼汞，其他什么都不管。幸而早年留下一子，名唤贾珍，【甲戌侧批：第四代
。】因他父亲一心想作神仙，把官倒让他袭了。这位珍爷倒生了一个儿子，今年才十六岁，名叫贾蓉。【甲戌侧批：至蓉五代
。】如今敬老爹什么都不管。这珍爷不肯读书，只一味玩乐，把宁国府竟翻了过来，也没有人敢来管他。【甲戌侧批：伏后文
。】再说荣府，方才所说异事，就出在这里。自荣公死后，长子贾代善袭了官，【甲戌侧批：第二代
。】娶的也是金陵世勋史侯家的小姐【甲戌侧批：因湘云，故及之。
】为妻，生了两个儿子：长子贾赦，次子贾政。【甲戌侧批：第三代
。】如今代善早已去世，太夫人【甲戌侧批：湘云祖姑史氏太君
也。】尚在。长子贾赦袭着官。【［伏下贾琏凤姐当家之文。］
】次子贾政，从小喜欢读书，祖父最疼。本来想靠科举出身的，没想到代善临终时遗本一上，皇上因恤先臣，马上让长子袭官，又额外赐了这政老爹一个主事之衔，如今现已升了员外郎了。这政老爹的夫人王氏
，头胎生的公子，名唤贾珠，十四岁进学，不到二十岁就娶了妻生了子，【甲戌侧批：此即贾兰也。至
兰第五代
。】一病死了。第二胎生了一位小姐，生在大年初一，这就奇了，不想后来又生一位公子，说来更奇，一出生，嘴里就衔下一块玉来，上面还有许多字迹，【甲戌侧批：青埂顽石已得下落
。】就取名叫作宝玉。你道是新奇异事不是？“【正是宁、荣二处支谱
。】
雨村笑道：“果然奇异。只怕这人来历不小。”
子兴冷笑道：“大家都这么说，所以他祖母爱之如珍宝一般。周岁抓周时，将那世上所有之物摆了无数，与他抓取。谁知他一概不取，伸手只把些脂粉钗环抓来。政老爹便大怒了，说：‘将来酒色之徒耳！’因此很不高兴。只不敢那史老太君还是命根一样。如今七八岁了，虽然十分淘气，却也十分聪明。说起孩子话来也奇怪，他说：‘女儿是水作的骨肉，男人是泥作的骨肉。我见了女儿，我便清爽；见了男子，便觉浊臭逼人。’你道好笑不好笑？将来色鬼无移了！”雨村罕然厉色忙止道：“非也！可惜你们不知道这人来历。大约政老前辈也错以淫魔色鬼看待了。若非多读书识事，加以致知格物之功，悟道参玄之力，不能知也。"
子兴见他说得这样重大，忙请教。雨村道：“天地生人，除大仁大恶两种，其他没什么大的区别。若大仁者，则应运而生，大恶者，则应劫而生。大仁者，修治天下；大恶者，挠乱天下。（各种举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