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谈

这个人坐在我的对面，我们中间隔着一张不小的木桌。
“早上就一直在联系你”，这个人倒是不缓不慢地开了口，“没有打扰到你吧。”
我沉默些许，回答道：“没有，没有。”
“也真是不好意思，端午节，是该跟家人一起。”
“嗯，对，我跟他们吃了午饭，下午倒也挺闲。”
六月末的午后阳光，将凝结了一圈水汽的玻璃杯照得剔透。
“还是谢谢你了。那我们开始吧？”
“好”，我清清嗓子，“我真的好久没做梦了。”
“还记得具体是多久嘛？”
“不行了，现在明显感觉记忆力下降了，或许有个大半年了。”
“大半年？”，听上去有些不屑。
“真的，从前不夸张地说，一天一梦。”
“那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我摇摇头：“也尝试去医院检查过，可各项指标都良好，哎。”
“也许是压力大吧，我很累的时候，也是一觉到天亮。”
“哈”，我轻笑一声，“不知道啊，可小时候就听说过‘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要是压力大，心头总有事情要想，哎，怎么说呢，真是矛盾，所以我现在也就不去想了，无梦便无梦吧。”
“说的也是，那还是进入正题，说说这个梦吧。”
“这个梦啊，这个梦太真实了，也许就是因为我好久没有做梦的缘故吧，而且这个梦还是关于情和爱。”
“哦？情和爱？是因为最近在看《酿梦师》的缘故吧”，对面的人也笑了笑。
“或许吧，我梦到我大学的校园，我身处艺术楼的照片摄像教室里。”
“你大学上过摄影摄像课？”，我的话被打断了，有点不舒服。
“啊，对，我在大一的上学期。。。哦，不对！是下学期，上过数码摄像课。我就坐在教室里，里面的陈设还是如当年一般，还有，我是坐在电脑前，正在为要打印的照片调色。”
“对具体哪张照片，还有印象吗？”
“我也努力回忆过，但你知道，在梦里，通常是没有颜色的，你只记得人物、事件，但都是无色的，甚至都不是黑白的。”
玻璃杯周围的水汽已经退去，杯中是褐色的饮品。
“你说的对，请继续。”
“嗯，虽然我在调色，可就是一点也想不起来照片的内容。哼，梦境也是会愚弄人啊。不过，我有种感觉，我的这些照片是一个作业，并且上交日期很快就到了。怎么说呢，就是很着急，甚至有些慌张的感觉相当真切。”
我顿了顿，继续说：“她出现了。”
“她？”
“她。”
“同学？还是？”
“同学，但总感觉不是我当初摄像课上的同学。是个女孩，黑。头。发。”
“等一下！”
我刚想回上一句，理智让我冷静下来，开始期待“等一下”的后文。
“你刚刚才说，梦没有颜色，甚至都不是黑白的，那为什么你记得你梦中女孩的发色？？”
“不错，我知道这很自相矛盾，我觉得这是某种暗示吧，她也是亚洲人，中国人？也许吧。你继续听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