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风《琴师》，原创，非架空，接上次专栏(4)

我已闭门不见胡亥好多日，我自认这天下的局势，以我的心性，应是未曾看错，秦皇属意的继位人选，应是扶苏无疑，可最后驾崩之际，为何突变成了胡亥，在邢台沙丘，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人不曾知晓之事，这问题，一直在我心中萦绕许久。
如若这一生，我再也见不到阿娘阿爹，那么找出扶苏的死因，便是我一生的执念。扶苏，我不会让你枉死，即使我此生都没有勇气追随你而去，百年之后，都化作云泥，至那时，让我们再在一起，执杯听琴。
而事实证实，扶苏的死，果然另有蹊跷，院里的连翘花早已盛开，离我闭门不见胡亥已过去一整个冬日，有时候捧着酒坛，恍然间我会觉得，胡亥这人于我来说，朦胧到近乎缥缈。
不知自己为何不敢再见胡亥，许是心下害怕扶苏的死，会与其有关。我还记得那夜的同塌而眠，还记得在那满是纸灰和信笺的房中那个深长的吻。还记得，胡亥问我，阿乐，如若我与大哥只能活一个，你心里不舍让其死的那个人，是谁？
而都未曾等我回答，后来发生的事，帮我做了选择，或是，我从来就未曾有过选择。
我未曾知晓扶苏的随侍是怎么从边疆逃回的都城，这遥远的距离，让其连脚上鞋靴的鞋底都磨破，现下正呼呼往外冒着血。回来之时，早已从当初扶苏身边那个瘦白的小书童变得黒瘦无比。未曾来得及说一句话，便昏倒在我的怀里。
而当他身体好转醒来，至他嘴里说出的每一字每一句，我都仿佛觉着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一般，震惊让我不愿去接受现实，他口中究竟说的是谁？是那个送我黑玉琴的胡亥吗？是那个后来一直照顾我的胡亥吗？是那个虽然玩世不恭却本性并不坏的胡亥吗？
秦皇早已驾崩，而压下消息秘不发丧的那个人是谁？篡改诏书逼死扶苏的人是谁？手段如此狠辣的抢夺那个根本不重要的皇位的人，又是谁？不不，这不是我认识的那个胡亥，我要去问清楚！我不信！
顾不得喘气，一路飞奔，眼里的泪早已模糊了视线，几度在街巷撞了人，却毫无知觉，终于是来到了宫门口。胡亥早已不在他府内，他现下已是这天下的王，而这咸阳宫待的久了，或许真的能让人迷失心性。
城门口的侍卫拦住了我的去路，无论我怎样多次祈求就是不放我通过，良久过去，从宫内缓步而来一内侍宦臣，行至门口侍卫的耳边耳语了几句，便来到我面前，用他那细声的嗓音问道“：可是扶苏公子府上乐琴师？”我缓缓点头，他便复又开口到“：跟洒家进宫吧，皇上已经恭候多时。”
我便与他进了这个我来都城之后从未进过的皇宫，这内侍宦臣行步说话皆缓慢，神色安然，仿佛这宫里的起起伏伏与他而言，早已看淡，一路未有交谈，眼见快要到达咸阳宫，见我情绪激动不稳，他突然开口“：赶紧把心绪收一收，稍后见了皇上，可不能这样失态，记住，不论他此前如何中意你，现下，他已是这天下的王。洒家这是好意提点你，可记牢了。”
 
 
十一
 
我终于在内侍的指引下见到了胡亥，彼时，他正背对着我一人站在咸阳宫内，想必在我来之前，早已将左右摒退，远远望去，他一身玄衣黄袍，这样的场景不知多少次在我的幻象中呈现，只是主角，从来不是胡亥。而是早已枉死的扶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