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尚野史(一)(5)
“你……活腻歪了。”
“谁知道是谁写的啊,我又不傻,弄个笔名,直接卖断,谁知道啊,我又不用用这玩意立身,传世,说不定这书真的红了,就算不知是我代笔,但自己也觉得脸上有光啊。像《金瓶梅》,谁知这是哪座庙的大神。”冯思佳摇头晃脑,继续胡说八道道。
“看来阿北涉猎广泛,连这等奇书都曾翻看,怪不得脑袋如此活络。”苏杉杉摇头笑到,坐了下来,总是这样,觉得无聊时,跟这活宝插科打诨便觉十分有趣,被这有些欠揍的性子激怒也是常事,可却总能让苏杉杉像个寻常姑娘一样,喜怒哀乐,不需顾忌。
“那是。”冯思佳听出了苏杉杉言语中的调侃,厚着脸皮应了下来。“近来燕宫里的风言风语你可了解?”
“未曾听说,又出了什么事?”苏杉杉很困惑,这连门儿都未出过的人为何消息来得如此灵通。
“阿北不敢妄言,不过此事应该瞒不住,看燕王殿下如何处理了。”
燕宫
燕王刚来幽州时,幽燕还是一片破落景象,百姓流离失所,往日的百里笙歌的浮华随着北狄铁骑的践踏更显得讽刺,便是在这残破燕城里,我正守着娘亲的尸首在瓢泼大雨中大哭,那年,我十二岁,想的是今后如何活下去。身边的街坊刚经历过战火的焚烧,经过雨水的冲打噼里啪啦的崩焦着。一支井然有序的军队在我身边踏过,踩过地上泥泞的驰道,大雨打在铁甲之上,更显得这支军队的落寞至极。
一位将军在战马之上,手提长枪尾部,任由冷光寒射的枪头搭落在地上,战马每走一步,枪头便发出刺耳的声响,在这样的情景下,我并不显得那么刺眼,因为满地都是死人,以及活人的哭喊。或许是我麻木过度,也或是觉得死了也没什么,瞟了他一眼,这位将军脸上骤漠冷峻,握枪尾的手有些打颤,挥挥手,手下甲士便从怀中给了我一张饼,接着面无表情离开了此地。
和着雨水与雷声,我忽然有了想活下去的欲望,不管不顾的往嘴里狂塞饼子,近夜时,雨停后,娘亲的尸首被人带走,与众多尸首一起,拉出城外,一把火烧了。
再后来,兜兜转转,亲眼看着燕地重建,三年间又有了活气儿,我被人卖入了梨园,说是梨园,其实不过是某些有特殊癖好的达官显贵找乐子的地方。不知该是谢鸨母还是恨她,毕竟,是她让我活了下来,十五岁时,我已经张开了,虽是男儿身,但也叫那梨园里的姐姐也感到羞愧。许多官人慕着我的名声而来,但我只陪他们喝酒,即使喝醉了,让他们肮脏不堪的手羞辱些,也只能吐着酒气装作不知。我是块招牌,若早早的被人摘去,便不值钱了,我以此搪塞着鸨母,索性她也明白这个理儿,也帮我挡了不少麻烦。
那些官人得知我难缠,倒是一个个硬往上贴,听闻私下还打了赌,谁先将我吃了,便拿走赌约里的三千两银子。我也值三千两银子,呵呵。那日,一位客人要我去陪他喝酒,我到的时候,他已经醉了,趴在桌子上吐着酒气,丝绸袍子上满是酒渍,他敲敲桌子,示意倒酒,我本就少言,他说什么我便做什么,也许是他觉得闷了,或是有些好奇我的模样,抬头望了望我,酒气全打在我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