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刀落下来了(3)

他脑子乱的要命，甚至都不太记得自己是怎么上的飞机了，随着机舱的一阵颠簸，他觉得眼前一黑，一个劲地犯恶心，赶紧跑到厕所去吐，却只能吐出一滩一滩的水来。
上飞机之前他在电话里问出了什么事，他脑袋混浆浆的，只记得那边说“失足，摔下来的，”怎么个摔法，他们也没跟他说，就告诉他快点过去。
飞机到北京还得一个多小时，他坐在座位上，外面漆黑一片，他双手交叉紧紧地攥在一起，一个空姐走到他身边弯下腰问他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他这时才发现自己全身太紧张，双手攥得死紧，两条胳膊在微微的痉挛。
他摇摇头，意思是自己没事，然后扭过头看向窗外，眼睛一眨不眨地发着呆，凌晨时分，夜色浓如墨一般，飞机掠过城市上空，唯一的光明就是道路两边的街灯。从飞机上往下看，四通八达的街道好像城市的血脉，汩汩地输送着鲜活的生命，东奔西走、生老病死、高低贵贱，每个人都在路上。
……
出了机场，杨槿声直接打车去医院，跟司机火急火燎地报了地方，司机扭过头看了他一眼，张张嘴最后也没说什么，他开了十来年车了，也遇到过这种情况，知道是人命关天、争分夺秒、跟阎王爷赛跑的事，随即一脚踩下，车“轰鸣”之间弹了出去。
到了地方杨槿声直接塞给司机二百块钱，推开门就飞奔了出去，坐着电梯上楼，眼睛死死地盯着楼层的灯，|快点，再快点……|
电梯门刚开了一掌宽他就往外挤，飞奔向手术室，还没到手术室跟前，他远远地就看见，手术室的灯还亮着，人还在里面，门外坐着好多人。
有男有女，男的多一点，脸色都跟死人似的，有几个人围在一块，中间是师父和师娘，还有张煜的父母。师娘哭的跟泪人似的，手哆嗦地连纸都拿不住，师父抱着肩膀坐在她身边，眉毛拧地死紧，就听着老婆在旁边哭，平时他一张嘴能把人说死，到了这会连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了，谁不难受啊？
大伙在这边坐着，有几个看见杨槿声在离他们老远的地方站着，给旁边的人使个眼色，过了一会大家都看见他在那站着，都把目光投向他。
可他却浑然不知似的，眼睛就死死地盯着手术室，盯着那盏灯。
“箫合。”李箫彦在一边看不下去了，过来揽住杨槿声肩膀，杨槿声也没反应，任由李箫彦把他往人堆那里带，他双脚跟着走，眼睛却始终盯着那扇门。
大伙看着杨槿声过来，给他让出一块地方，想跟他说句话，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还是杨槿声先张的嘴：“怎么回事？”他轻轻地问，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
“从站台上，掉下去了。”旁边有一个人带着哭腔回答他。
“站台？”
“就，南京南那个送客平台。”
他知道那个台子，他们打那走了多少次了，那台子多高啊，十来米呢，就这么掉下去了！？
他手指攥着自己的衣角，指关节都发白了，说话的声还是那么轻：“怎么掉下去的？”
“.…..”旁边几位面面相觑，也不知道怎么说，还是等了一会，王箫扬说到：“小叔喝多了……喝的太多了，完了还要去给人送行李，结果到了那，没，看清，脚底下，就翻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