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离】从前从此
预警:有点虐
因为你,我从此希望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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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
在天权子民的记忆里,那一年的雪季格外的长。大雪扬扬洒洒,厚重的积雪盖满了整个天权。年春还是殷红的灯笼,被霜打成了白,挂在腐朽的梁木,摇摇晃晃。
天权王驾崩的消息,就这样从王城传了出去,倏而声乐骤停,天下缟素。
史书记载,他是在宫内一楼台之上,靠着躺椅安然离去的。彼时楼台上的门户仍开着,楼台下的凉池之水缓缓而流,锦鲤欢悦,不知愁苦。
而他就那样在楼台上,似乎眸未合前正在静静的看着什么。
世人只知天权王执明活了很久,享年一百零五岁,是天权历来在位最久的帝王了。也知他励精图治,爱民如子,是位史载都颂之的明君。
兴许他已知自己不久于世,所以早也立下遗嘱,待他死后,王位即传给莫澜之子,此朝右相。
天权王终其一生无子嗣,许多朝臣劝他不该如此,屈膝诚言不敢。他却也只是摇头,声音已无年轻气盛时的狂傲不羁、澄清如泉。他老了,连带着嗓音都变得苍老而沙哑,他说“这不是本王的江山,是天权的江山。只要天权犹在,子民温饱安乐,足以。”
贰
[小史官]
说来,我也是在那一年入朝拜官的,彼时已快初春,天权王去世已过三月。大史官忽然重病在床,我便被匆匆忙忙的提了副史一职,替大史官继续记载天权的事宜。
我花了三天三夜翻遍了藏书阁里的史册,那里记载着我曾在街头巷陌的所听所闻,无非都是大同小异的功绩或没落。其实史册上所记之事都大多无趣,它只会冷冰冰的记载着某个人于何时做了何事,并不会去问一问那一个人,其心中所想,又当如何。于前人而言,它不过是一个仪式。而于后人,也不过区区几笔交代,好像就再无更多。
那夜我翻看到灯烛将熄,却发现其中一本书册有甚多奇异之处。它与其他书一样,存在此处几十年了,早已泛黄破旧。可偏偏只有它是残缺的,有好几页书纸被撕走了,只剩下道道裂痕,落得空落落一片。
我皱了眉,急切的翻看着这本史册,直到快翻完,才从书中发现了一纸残页。它是被夹在书中的,我想它是被撕下来的某一页吧,或者……已经不能说是完整的一页了,它已经被火烧掉了一大半,保存下来的边缘都是焦迹了。
我想,应当是有人极力保护它,它才得以留存下来的。
人本好奇,可当我伸手要抓起它的时候,我的手却莫名的颤抖了起来。那半纸残页好似会说话,嚷嚷着什么我听不懂的东西,却让我忽而感到那样的无助与悲哀。我停住了动作,想要深喘一口气。可是烛却忽然燃尽了,耳边是窗外呼啸的烈烈风声。我心口一颤,慌乱着合起书册去摸索木盒,等取出新的蜡烛燃上,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然而,当眼前渐渐明亮,我却发现,本该被我夹回书里的那纸残页,竟生生的贴在了木盒之上。我不可置信的将它拿起,颤抖得似乎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
晕开的笔墨小心翼翼的记载着寥寥数语“钧天三百三十六年,天权兰台令慕容离,年方廿四,殁。”
笔迹很沉重,明明是柔软的笔尖,写的人却似乎快要将薄薄的纸页刺穿。我顿了顿,因着那些字迹,不一样。
不一样,与所有的书册都不一样。
我心口一惊,明明已经是春时,吹进来的夜风却似乎仍带着春前刺骨的寒彻。
慕容离,慕容离,慕容离……
我从未听过这个名字,也从未看过这个名字。
我看了很多存留的史册,里面都字字清清楚楚的记载着历年的王臣,但是都没有一个叫做慕容离,甚至连旁提都没有。
他既是天权兰台令,此等高官,为何会没有关于他的任何记载?而今已是钧天四百一十二年,整整过去了七十八年。